16岁在北大荒60岁在北京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2019-08-14 18:19:46  阅读:7133+ 来源:自媒体 作者:中国青年网

原标题:16岁在北大荒,60岁在北京

知青合唱团部分成员合影

姚惠荣(左一)在“知青家乡”

“知青家乡活动中心”的展板

小区二楼售楼处的“知青家乡”

知青合唱团部分成员每周一参与活动

北大荒知青在这儿抱团享老

小区二楼售楼处的“知青家乡”

50年前,不计其数平均年龄16岁的北京知青,一同坐着火车去了黑龙江,在建造兵团里野营、拉练、干农活。三江平原、松嫩平原、辽河平原,那里早年被称作北大荒,是我国的东北方。在那里留下将近10年芳华的知青们,被称为北大荒知青。

50年后,上百位平均年龄60岁的老知青,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小区里抱团享老,歌唱、跳舞、团体旅行。那里坐落北京的西南方向,他们相互照料,相互磨合,有快乐,也有对立。

从年少到垂暮,从北京到北大荒再到北京,他们终究依然挑选了团体。

快乐与对立

最初一同在北大荒冰冷冬季里“抱团”的人们,现在老了,换了当地,换了方法。

“唱《红五月》,唱《我国少年先锋队队歌》,唱《我们走在大道》上,唱《革新人永远是年青》。”相声艺人孟凡贵也是北大荒知青,他在电视节目中向观众介绍,老知青聚在一同时回旋在房间里的一般是什么歌。孟凡贵也在那个小区安了家,跟老战友一同抱团,享老。

这儿离北京市区挺远,从二环路坐上公交车,向着西南上高速,走一个半小时。等周围简直再看不见高层建筑时,眼前就只有这一个小区,还具有20层以上的楼宇。

“跟老战友聚在一同,有的聊,就连吵架都能吵到一块儿。”吵架的原因千奇百怪,有日子习气不合拍,有观念上的抵触。有时,乃至仅仅因为想起了最初谁的连队睡的是床,谁的连队睡的是地窨子。姚惠荣是这群人的牵头人之一,“或许我们便是喜爱团体日子”。

2014年8月28日开端,这群退休的白叟连续搬进小区,那时,小区所属的社区还没建立居委会。

他们第一次参与的大型活动是在窦店民族文化宫,那是2015年9月,北大荒兵团的战友们一同上台大合唱,庆祝二战成功70周年。到抱团的第三个年初,每家做两个菜,摆了一屋子,大伙儿像吃流水席,孟凡贵担任给大伙儿讲风俗故事。

抱团享老的含义,不仅仅在零零散散的活动中一同笑一同唱,更多是洒在日子里的细碎。好些人家相互搁着旁人家的钥匙。谁若是生了病,大伙儿一同照料。

姚惠荣守在售楼处二楼的知青活动中心,有人挤进这间屋子,找她倾吐跟街坊吵架的不快,或是吐槽对他人日子习气的不满。有的人想出什么新的活动点子,也推开门走进这间屋子。还有商户钻进来,把印着广告的宣传品往门边一塞,想借抱团知青这个团体搞营销,姚惠荣会直接把东西推出去。

还有两口子闹离婚,也在这间屋子里摞下了狠话,姚惠荣帮着调停。“在家里打我管不着,在这个屋子里打,就关我的事了。”她在心底给自己设了条线,线便是这间屋子的门槛。只需踏过线说出的话,她觉得,就归自己担任了。

抱团的白叟时不时聚个会,智能手机遍及了,键盘换成触屏,相互间最快的联系方法变成微信。知青家乡的白叟组了微信群,还定了群规。

头一条规矩便是要“传达正能量”,他们回想早年的兵团日子,群规里又加上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头一条便是“热受祖国、支持我国共产党”,还规则“禁推销防受骗”。他们集会时从不喝酒,既“削减不安全要素”,又摄生。

用孟凡贵的话说,养老日子秉持的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以健康为中心,活得洒脱一点、模糊一点。尤其是第二个点,“有些事儿你别较真儿”。

他们的“知青家乡活动中心”,从2014年8月底开端,每天都有住在这儿的北大荒知青战友轮番值勤,“为战友们义务服务”。这项规则直到上一年年末才撤销,因为有的战友70多岁了,“照料我们身体状况”。

但姚惠荣仍是习气没事儿就在这间屋子里守着,以免有老知青来敲门屋里却没人。有时正午累了,她就在沙发上眯瞪一瞬间。

正如50年前在北大荒时相同。“每个人的日子条件不相同,有的人日子好点,有的差点,每个人的站的视点和作业环境不相同。”姚惠荣解说。

新年到了,抱团知青决议团体挂红灯笼。灯笼是各自买的,有人买的贵,100多元一个,有人买的廉价,几十元一个。廉价的灯笼一点亮,薄薄的赤色外罩发白,特别显眼。

姚惠荣主张换俩红灯泡。但买这个灯笼的人决议用红油漆给白灯泡上色。漆过的灯笼光却被挡得健壮,烤热了还掉漆。挂在一群红灯笼里,更显眼了。

“其实,仅仅有人不乐意在这件事上花钱,在其他事上就乐意,消费理念不相同。”姚惠荣说。

逢年过节,大伙儿安排团购保洁服务一同擦玻璃,尤其是楼层高的人家,自己擦不安全,价格是一户人家120元。

有一家人想自己擦,不到100元买了个擦玻璃器,没想到费了半响劲,玻璃没擦好,机器和纱网都弄坏了。60多岁的人折腾了半响,终究花了6000元换了坏掉的纱网。

“得容纳,各式各样的理念都有。我在这儿好几年,磨了自己的性质。”姚惠荣说。

上一年这个时分,几位最初牵头的人,包含孟凡贵,一同去辽宁卫视参与了一档节目,聊抱团享老的事儿。主持人是梁宏达,私底下同他们谈天,问姚惠荣:“老同志们每个人都有特性,哪儿那么简单抱团?不会互掐吗?不会打着打着就散了吗?”

姚惠荣想解说,又觉得说不清楚:“这个您跟孟教师说吧。”

等节目开端,聊到后边,梁宏达也不由得说:“我40岁,现在我们几个大学同学就在谈论,将来我们老了怎样办?是不是在海南也买个房子,住在一同养老”。

“他算是认同我们的观念了。”姚惠荣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北大荒与北京

50年前的8月,北京知青连续动身,前往北大荒。其时的北京南站还叫永定门火车站,平均年龄16岁的年青人塞满了一列又一列火车,每人都得到了一身戎衣。

起先,我们“都很快乐,打闹成一片”,火车动身那一刻,有人开端哭。车开了一阵之后,年青人又推搡着热烈起来了。“都是年幼无知的孩子,不了解这一去,不必定什么时分能回来”。

50年前的往事,白叟一回想就停不下来。

姚惠荣记住,兵团的孩子下乡一年多刚有了探亲假,有战友从北京带了绿豆糕回去。

一个宿舍住37人,睡大通铺,姚惠荣用双手重复比画“每人80厘米”,褥子都得窝着。炕后边有长长的木架子钉在墙上,搁着各自的东西。深夜,有个战友摸黑拿番笕,切成小块的番笕掉落在炕上。绿豆糕的主人睡得正模糊,拿起来就咬了一口,惊醒了,起来站在门斗前漱口。

“番笕是因为舍不得用,才切成小块,像绿豆糕似的。绿豆糕也是舍不得吃,才藏在上面。”乐了一瞬间,姚惠荣又慨叹。“摸着黑,是因为北大荒的蚊子太大了,底子不敢开灯。三件事儿赶一块儿了。”

知青记忆里的北大荒,冬季零下40多摄氏度,比他们后来再回去感受到的要冷得多。胸腔里的热气钻出鼻孔,喷在北大荒隆冬的空气里,蕴出一片白雾。

16岁的姚惠荣平常穿37码的鞋,在北大荒换成了41码,鞋里塞满乌拉草做的袜子才干抗冻。

她坐的那趟列车是1969年8月14日动身的,火车穿过华北平原,向着北方那片黑土地而去,8月16日开到了黑龙江。他们本来要去的是黑河的最北边,前方下暴雨,铁路塌方了,就地下车,前往北安市赵光镇,在赵光农场住下了。赵光,是一位勇士的姓名。

“幸亏最初没交兵,否则都得上战场。”姚惠荣说,口气里带着几分幸亏。

宿舍里挤得满满当当,左右两头都是炕,依然住不下这些孩子。东北林木多,砍来厚厚的木材在炕上加一层板子,又能睡下一排人。姚惠荣睡在下铺,上面的人一翻身,木板嘎吱嘎吱响,不断有木头渣子掉在她脸上。

“我记住清清楚楚,有个睡在上面的,早上四五点,怕冷不想出被窝又想上厕所,憋不住,在上面就尿了。”

她饶有兴致地描绘记忆里的事,比方兵团安排歌咏竞赛,参赛的女孩把东北最常见的红花绿叶被面裹在身受骗裙子,唱一半被面掉了,没捡起来就羞着跑了。比方男生的合唱团,用钢笔当指挥棒,甩着甩着甩出了墨水,前排人的脸都甩花了。

那次竞赛女知青拿的奖多,男知青不服,深夜在宿舍里歌唱,脸盆水缸敲敲打打,把对面营里的女兵吵得睡不成。第二天去食堂打饭时,女知青又乐了。男生的铁饭盒、珐琅杯子,被敲得瘪了漏了。脸盆接了水,盆底就像花洒。

兵团是部队编制,姚惠荣在后勤食堂作业,7个人要管连队好几百人的饭。一个豆制品过敏的上海知青让她形象深入。那小伙子叫李久胜,每次打饭都不吃豆制品。大豆是那时东北常见的粮食作物,姚惠荣并不知道过敏的严重性,还认为这人挑食欠好服侍,成心往他的馒头里掺了点儿豆粉。

“这个坏主见是我出的,那时分真是不了解事。”姚惠荣慨叹。

李久胜正午吃了豆粉馒头,下午就去看急诊了,上吐下泻。等李久胜回来,直接去食堂找姚惠荣了。

“其时给我吓得,认为他要来打架,成果他说,那个馒头他一拿起来,就闻到了豆子的滋味,也猜到是我使坏。可他自己也想试试,究竟能不能吃一口。”

来自不同当地的知青时不时会打起来。姚惠荣最看不惯在食堂水井边上洗衣服的人,带着泡沫的脏水流到井里。乃至还有在厨用水井旁洗澡的。

最初的种种友爱与不友爱,都在50年的漫长岁月里,变成了现在相互拿来玩笑的故事。姚惠荣拿出手机,翻到李久胜不久前发给她的音讯。李久胜在扬州,刚给她寄了特产白桃。

仍是这个李久胜,早年因为想家,在男女知青营房中心的小树林里,抱着树声泪俱下,边哭边用上海话喊“妈妈”。两头营房都听到了哭声,没多久,哭声像感染相同席卷了整个营房,连成一片。

连长来了,想“劝劝这帮孩子”,喊着“知道你们想家了,让食堂做加班饭,给大伙儿煮热汤面、阳春面”。那时兵团很少做面条,食堂里没有压面机,好几百人的面条,都得擅长擀出来。

兵团的知青也有偷跑的。有个男生“真走了,穿戴单棉鞋就走了”,那个男知青沿着铁路,认为一向走就能走回家,等他被找届时,脚现已冻坏,“截肢了”。

抱团与孤单

姚惠荣在北大荒的兵团里待了8年,她能回北京是因为一场大火。

那是个冬季,十一连一位知青的蜡烛点着了草编的营房。姚惠荣地点的七团一营三连离着火的营房不远,隔着夜色远远能看见火光。有人骑马来了,招待大伙儿去救火。

姚惠荣对那个夜晚最深的形象是冷,她跟着一同去救火,站在一个水泡子周围,不断用水桶舀水,再接力式地传递给周围的人。

这个机械的动作她一向做到大火熄灭,实际上,她认为火是“自己烧完的,周围没有可燃物了”。

火灭了,没有人员伤亡,大伙儿预备回连队。可姚惠荣发现自己走不了了,她一向站在河滨,三斤半的棉裤湿透了,把她下半身冻在了河滨的地面上。

排长找来镐头,把姚惠荣腿上的冰一点点敲开,借了辆老牛车,把她拉回营地。第二天,姚惠荣被送到医院,确诊为神经应激性质的关节炎,“在当地治欠好”。

她就这样回京了,吃着其时5分钱一包的武力拔寒散,膝盖上“拔”出了水泡。那时,她很惧怕今后再也站不起来,幸亏病逐渐治好了。

“我现在平常都带着腰围子,我们许多荒友都有腰肌劳损。”她拍了拍自己的腰。

直到她逐渐上了年岁,最初的8年兵团生计,又有了新的含义。

十几年前姚惠荣没退休时,被选为区人大代表。她开端频频触摸社区的老同志,也开端触摸归于白叟的“孤单”。

她在正午11点半接到社区里一位白叟的电话。“姚代表,你12点上我们家吃饺子,我包的芹菜馅儿的”。她去老太太家里客客气气吃饺子,吃完就走不了了,老太太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那位白叟的老公耳朵现已听不见了,子女也不在身边,老太太初来北京,简直谁也不知道。姚惠荣打起精神,边听边揣摩,“这哪是叫我来吃饺子,这便是找人谈天”。

她还触摸了一对老配偶,80多岁了,家里4个女儿只在周末回去,有6间屋子的大房子安静极了。这对老配偶问姚惠荣,你北大荒战友这么多,朋友这么多,那些没有房的,收入困难的,能不能“叫来我们这儿住,一个月给500块钱房租就行”。煮饭拾掇屋子有老配偶的保姆担任,入住者“会玩麻将就行”。

姚惠荣安排了6对60岁左右的配偶,一同去老配偶家住了两天,然后问他们谁乐意留,没人应承。

“白叟究竟80岁了,人家五六十岁的还能玩得动,能遍地走,谁陪你老同志玩。”那对老配偶请保姆都只需会玩麻将的,还总约请姚惠荣去家里玩。刚开端她还想,这家人真好,后来她了解过来,“他们很孤单”。

这种孤单,对其时还没上年岁的姚惠荣来说,不过是他人的故事,她并未被孤单直接击中。她有能在一同凑热烈的朋友和搭档,退休头几年,还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给留学生讲课。

她的一位朋友曾诉苦自己的婆婆,那位朋友是一家私企的担任人,公公逝世了,和婆婆同住。朋友每天作业极忙,回家后累到只想“在床上躺会儿”,却偏偏被婆婆追着谈天,聊的不过是街坊街坊怎样怎样。这位女强人一度被追着躲进厕所,婆婆乃至会“堵在厕所门口持续聊”。

直到十几年后,姚惠荣退休了,有一天女儿下班后来看她。姚惠荣忽然觉得有一肚子话想对女儿说,她追着女儿谈天,直到孩子进了卫生间,她就在门前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细想想,其实都是些小事。

“妈,你能不能让我上完厕所,你再踏踏实实跟我聊?”女儿隔着门问她,又告诉她,“你们这些事我不关心。”

姚惠荣一瞬间想起多年前朋友的故事。

“我了解我老了,需求倾吐目标,需求有人听我的故事,听我说话。”她对我国青年报·我国青年网记者说。

她也发现,自己一肚子的故事,并非跟谁都乐意说,说了也并非谁都乐意听。从北大荒回来后的几十年里,她作业着,繁忙着,知道了更多人,去过更多当地。年岁大了得出结论,最处得来的,仍是年少时有着一同阅历的那群人。

两个老知青第一次碰头,一问身份,都是最初在北大荒当过兵的人,相互间的气氛马上不相同了。腔调高了,口气近了,就算最初不是一个连的,也不阻碍聊起那些曩昔的事。

1990年春,有老知青在北京策划了一次“魂系黑土地知青日子回顾展”。2013年6月18日,在北京的北大荒知青安排过一次大集会,参与者超越3300人。姚惠荣便是在那次集会上,知道了有“北大荒知青志愿者委员会”这么个安排。

网络也让这些老知青有了新的交流方法,一位战友建了个“知青家乡”网站,连续到达退休年龄的人们,开端“翻开电脑,学会打字”。

孟凡贵写了一篇《笑谈兵团芳华岁月,喜度人生苦乐岁月》,总结了“69届”老知青的大半生,又把这段日子与网络时代的磕碰,描述为“已然边远地方吃过苦,再吃一次算什么?咬牙向前追,小学生不掉队”。早年在天寒地冻里摸过枪的手,开端跟键盘上的小方块作斗争。

知青好像都有一个类似的主见,要“爱惜眼下的日子”。姚惠荣想起了那些没能“全须全尾”回来的战友,被铡草机伤了的、大火烧伤的、煤气熏死的、冬季挖沙子被沙子拍死的、挖煤出事的……

“我们能健康活着呢,尽管多少有点儿病,三高也好,其他病也好,最少没断臂膀断腿,能一同抱团享老,挺好。”她说。

团体与个别

2013年,姚惠荣的堂妹在北京房山区窦店镇一个小区买了套房子,其时的价格是每平方米1.3万元左右,小区是花园式的,环境优美,电梯入户的9层小楼,房间朝向也不错。姚惠荣觉着适宜,何况“跟亲属住一个小区能有个照料”,也跟着买了一套。2014年入住之后,她约请了20多位“荒友”去新居玩,孟凡贵是其间之一。

几个月里,连续去她家做客的荒友,加起来有100多个。其间,动了在这个小区买房心思的就有17个。姚惠荣爽性去找孟凡贵,请他出头帮着牵头,“大伙儿团购买房”。

“说是买房,也不仅仅买房,其实便是我们想在一同抱团享老。”姚惠荣想借着孟凡贵的“名人效应”跟开发商谈谈价,究竟“这么多人一同买”。

孟凡贵对这事儿也很上心,那时他住在回龙观,间隔房山车程将近3小时,前前后后去了4次。他跟开发商聊北大荒知青的故事。许多战友都还住着没电梯的老房子,“腿欠好,腰欠好”,爬不动楼了,孩子往往也无法在身边天天照料着。大伙儿想要住在一同,每天早上相互问一句,有事也能相互搭把手。

小区的开发商容许以最优惠的价格,把房子卖给这些荒友。卧室本来就规划有紧迫按钮,又专门为这两栋楼装了户户对讲机,装备护理专车,售楼处2楼专门留了一间办公室,给荒友们做活动中心。

到终究,就连孟凡贵也在这边买了房子,搬到了房山,跟几十年前早年同吃同住的老战友从头住到一同。还有几位老战友,一时买不起房子,宁可租房也要搬到这个小区里,跟大伙儿一同住着。

终究,在这个小区买房的老知青有百来户,常住也常常参与集会活动的大约40多户。不少荒友想搬来和大伙儿一同热烈,却没能完成。

这样的事儿发作过好几回,一个老知青想买房子,咨询的当天情绪“特别坚决”,当场把4万元定金都交了,因为只收现金,还开车去银行取了钱。有人劝她“买房不是买白菜”,必定考虑好了多看看。

第二天这位老知青改了主见,房子不买了,定金也退了。姚惠荣后来才知道,这位老知青的孩子觉得母亲“太自私了”,为了抱团享老非要卖掉一套房,钱不藏着给自己创业,还要去房山再买套房。

终究,母亲没能拗得过孩子。

姚惠荣知道是这个原因,心里冒出了“啃老”两个字。“这些独生子女,这么振振有词?”她慨叹,“惯的”。

离市区太远、邻近没有好校园、需求白叟帮助带孙辈……她能举出好几个子女不同意爸爸妈妈来房山抱团享老的比如。

最初想要逃离的团体日子,现在成了不少挑选抱团者的神往。15万北大荒知青在50年中各有际遇。有成名成家的,也有日子窘迫的,更多的“东西南北分道扬镳”。大伙儿对知青日子的回想,也各不相同。

有老知青慨叹,“知青日子的阅历,运笔成刀一般地扯开给人看……不论有着寒意或许带有暖意”。

阅历了回城后上学、单位改制、作业调动直至退休,现在走到“人生大戏终究的舞台上”,最令人怕的,好像反倒是孤单,是过往的全部得失喜怒,再找不到人了解、共享。

终究,这种对孤单的惧怕,使得历经“50年的等候后”,其间一部分人,挑选“携手同行”“走向归于我们的夕阳红”。

养老与享老

“跟兵团战友特别有爱情,有话聊。”姚惠荣重复地说。50年前在漫天冰雪中堆集的战友情,现在跟着他们逐步老去,变得越来越深。

王建国是没能和姚惠荣等老战友抱团享老的人之一。坐上知青专列时,16岁的他个头才1.47米,差点被拦着没让上去。他家6个孩子,他是老四,抢吃的不占优势,常常挨饿。到了北大荒,他顿顿大馒头往嘴里塞,个子才开端往上蹿。

王建国在35岁时被确诊为脊髓空泛症,坐上了轮椅。他的妻子也是北大荒知青,从那时起开端照料王建国,一晃30多年。姚惠荣觉得,假如不是有那分战友的爱情在,说不定两人现已离婚了。为了离医院近些,王建国两口子住在市里。

北大荒建造兵团从属我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总共6个师。用姚惠荣的话说,北大荒知青承受“正规练习”,过的是“团体日子”。那些部队编制的特性刻在他们的生射中,在他们垂暮之后,从头显出了痕迹。

“特别认同这种抱团的形式。”每次团体活动之后,姚惠荣都要写一篇一两百字的总结,发到抱团享老群里,给我们共享和报告活动内容,点名表彰作出贡献的人。几年来一切的活动,她都留存了相片和视频。

每周一下午两点,是知青合唱团活动的日子。孟凡贵偶然会参与,手一推开门,就能听见有人喊“孟哥”。

姚惠荣把一个大西瓜放在活动中心的桌子上,大伙儿唱完歌,论题从当年谁在哪个连谁和谁知道,提到最近的表演谁唱哪一段。没一瞬间,桌上只剩下西瓜皮。合唱团的指挥被大伙儿戏称为“政委”,她的爱人担任拉手风琴配乐。

当地社区的居委会上一年年末建立了,最近,来一同歌唱的退休白叟逐渐多了,有些并不是知青,曲折传闻这样一个合唱团,也想凑个热烈。姚惠荣容许了,“当然能够”。她嗓门儿大,据说是在北大荒那些年养成的习气。她计划把合唱团规划做大。

每周四下午,我们到一位专门装了卡拉OK设备的荒友家歌唱,唱《我和我的祖国》《祝祖国三杯酒》,也唱《相约在北京,相遇在房山》。

“我们有体育竞赛,弹球、拍洋画、推铁环,接东北嘎拉哈。”孟凡贵在节目里连说带比画地介绍抱团享老的日子。

这儿不久前还进行过一次义诊,宣武医院的专家“请来20多位”,给小区里住着的老知青看诊。四十来户常常集会的人家还会按月轮番请客。

百来户知青在这个小区里买了房,真实住下来的没多少。每周一去售楼处活动中心歌唱的人就更少了。也就二三十人,都是“家里没什么事”的。

没事的都差不多清闲,有事的各有各的忙乱。有的家里白叟还在,病痛缠身需求子女在身边照料,有的兄弟姊妹病了,也得他们顾着。

一位知青提议,把“抱团养老”的说法一致改成“抱团享老”,享用的享。“我们刚60多岁,还不叫养老呢。”他们自驾游,全国各地走,有时安排上百人一同去玩儿,有时就几家人三三两两地一同。

到本年8月28日,抱团享老的北大荒“知青家乡活动中心”就建立4周年了,姚惠荣还没想好怎样庆祝。

终究她决议低沉行事,究竟,比起北大荒知青下乡50周年,更重要的,是“‘十·一’要迎来新我国建立70周年”。

2019年08月14日 05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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