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疫情紧缩的生活空间里我和母亲难以修正的密切三明治

原标题：被疫情紧缩的日子空间里，我和母亲难以修正的密切 | 三明治

一个在2020年的我国

关于家庭、密切联系、自我的故事

文｜阿芢

早上 9:23，我半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发，脸颊由于拿捏禁绝想哭仍是想笑处于一种悄悄抽搐的紧绷状况，双手用力握住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竹竿，母亲站在床前，眼睛睁圆了定定看着我，眼圈有点发红，用由于过于皮包骨而显得关节明晰的右手紧紧握着竹竿的另一端，手背上青筋凸出。

“甩手！”她用力抽了一下竹竿。

“不放！放了你不是要打我！”竹竿没动，我反而握得更紧了。

“小兔崽子——”

我在她说话间用力向里边扯了一下竹竿，她被逼向前了一步，声响被打断了。

我尽力扯出一个浅笑，“你看，拿这些东西，多风险，简单伤到自己。”

可是空气中的气氛并没有一点点松动，她仍然固执地瞪着我，不愿松手，直到父亲闻声进来，取走了竹竿。

这不过是个日常的家庭对立：母亲闯进房间，叫女儿起床。可这悉数发生在 2020 年，这一年，我三十岁，母亲五十四岁。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觉得好笑之外，冷不丁一团乱麻里边蹦出来四个字：“人世失格”。 因新式冠状肺炎延伸的假日，和母亲对立频发，这种“失格”感彻底显显露来，做人女儿“失格”，做成年人也“失格”。

我与母亲的联系并不是一向如此，最少四五岁的时分，绝不算差。

我没上过幼儿园，所以母亲也能够说是我的全科启蒙教师，背古诗、读绘本、画画、写字。我最喜爱的是做手艺，当北方午后的阳光照在起居室粉红色的沙发上，我和母亲总会搬着小板凳在沙发旁坐下，在上面垫张报纸，一同做手艺。

四五岁的我很内向，多半时刻都垂头认真地做手头的活。扯开纸张会溅起细微的毛毛，静寂地在光线中翻飞，空气里充溢暖暖的质感。就这样一连几个小时，直到日光歪斜，这个旮旯逐渐暗下来。

母亲和父亲是大学同学。母亲来自乡村家庭，是家中大姐，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考到北京。老照片里的教育楼前，女青年穿戴纯白的大衣和黑西裤，围着丝巾，梳着斜刘海，仪态雍容大方。一旁瘦高的男青年则披着深色外套，抱着手肘大大咧咧站着，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这样的爸爸妈妈让我感到生疏——母亲不曾穿得这样美观，她总是穿戴厚厚的姜黄色毛衣和深色毛裤，身上套着围裙忙里忙外。父亲那时在政府上班，下班的时分总会从卡其色的风衣里边“变”出橡皮泥一类的小玩意给我，而在风衣和呢帽下面父亲的体貌，反而在记忆里模糊不清。 宽阔亮堂的家里如同永久只要我和母亲，她做家务的零散响动，像偶然落在幽静水面上的涟漪，翻不出几份烟火气。

那时分的我并没有感觉自己的妈妈有什么特别，除了她不上班。后来才知道，母亲一向肾不大好，我出世不久病况就恶化，从单位办理了因病退休，刚刚到高校作业不久的母亲所以成了家庭主妇——那一年，她二十五岁。

总觉得一转眼的时刻，母亲就变成了现在的姿态——松懈的两颊上有浅浅的色斑，头发为了便利，剪了短短的学生头，两个月前焗过的黑发根部现已显露了银丝，由于吃激素药催发的臃肿腰身下是两条皮包骨的腿，由于风湿和骨质疏松走起路来有点趔趄。正襟危坐，唯有那双眼睛还很是精力，跟着年岁的增加更增添了一种坚强，乃至能够说是固执的神色。

关于那段还没开端就戛然而止的志向，她并不讳言，曾和我说“那时分学生年岁都比我大，听不懂固定资产折旧是什么，我就用小推车给他们举比如，他们马上就了解了。咱们老校长十多年之后见到我，还说我课教得好呢！”那一刻，她平常寡淡的面上燃起一种稀有的神采。看着她神情的姿态，我在旁边没有作声，却眼眶一热，急急低下头去，将眼角的泪生生憋了回去。

一九九五年，桀骜的父亲抛下东北的“铁饭碗”孤身到深圳闯练，两年后把我和母亲也接到深圳。咱们安静的日子一夕之间翻天覆地。一房一厅的出租屋，里间靠着墙码着顶到天花板的纸皮箱，箱子上印着褪色的香蕉和英文字母，我知道，里边是我的“家”——曾经在整齐的实木书架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书本，五斗橱上的摆件和精美的青花瓷盘。几年间，咱们每几个月就要搬一次家，母亲由于搬迁还累得住了两次院。这些纸箱越搬越少，最终只剩余了那些书。跟着那些物什逐渐流失的，还有许多东西——放学回家，客厅里漆黑一片，只要一点明灭不定的火光，那是赋闲的父亲又在抽闷烟。母亲的眉间凝着担忧，不再陪我玩，仅仅敦促我赶忙做功课。

偶然，我在家中朝北的窗户前，静静流泪， 尽管我知道，那个我想回去的“家”，并不在北方的那个小城，现已不在任何当地了。

家中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我，我仍然感到了某种压抑和匮乏。尽管每天都有零花钱，三年级的时分我开端在校园小卖部的小摊上小偷小摸，5 毛钱一条的口香糖和铁皮做的卡通戒指——许多年后，我在心思学课上听到一种说法，盗窃癖的背面是爱的缺少。直到有一天，我在向最好的朋友夸耀我的“战果”，她小心谨慎地问：“这些……是你‘拿’的？”我猛然惊出了一身盗汗，矢口否认。回到家，我看着自己的“宝藏”，用点心盒子珍重地装好的各种小玩意，用母亲的口吻对自己说：“玩物丧志！”把“宝藏”送的送、扔的扔，剩余很少的一点，收起来放到了杂物堆的最深处。

扔掉自己归于孩子的“脆弱”，生生地把日子从失控的边际拉回“正轨”，我一同割舍掉的，还有日子里悉数“无用”的成分，而其时我并不觉得痛苦。

关于我一夜之间的“长大”，母亲如同毫无所觉，仅仅持续体贴入微地照料我，以便我在学习上尽心竭力，初中的校园离得远，冬季早上天不亮我就要出门去赶校车，每天吃早餐时分眼睛都睁不开，打着打盹，简直要把头整个砸进盘子里。母亲在我吃饭的时分，站在椅背面面给我扎小辫——有时分也及时拍我的脸颊，避免我和烤面包的密切触摸。吃了晚饭有时分我提出帮母亲做家事，她会赶我回房间学习，由于那是“我该干的事情”，然后过一会给我送上切好小块，扎着牙签的苹果或许西瓜，这样我就能够左手吃水果，右手持续写字。

母亲总是竭尽全力地做每件事，用在职场上打拼的劲头办理着家里的每一寸。年少的我不听话，她便掐住我大腿内部的嫩肉狠狠一拧——我的眼泪马上啪嗒啪嗒流个不断，然后她会厉喝一声：“哭什么，还感觉自己有理是吧？不许哭！”所以我的抽噎就堵在嗓子里戛然而止。家里的地板每天一扫，两天一拖，我偶然帮她做清洁，她总能指出我要弯下腰才干看到的小黑点，然后要求我用小抹布一点点擦洁净，趁便附赠一句“这么大孩子地都擦不洁净，废物！” 此外，挂毛巾的长短，晾衣服夹夹子的方位也逐个都有精准教导。假设稍有差池，她便劈手夺了我手里的衣服，不悦道：“算了，我自己来。”

面临一天到晚忙的脚不点地的母亲，我总是会忘掉她是个有肾衰竭的人——尽管在好几年的时刻里，我知道她每周要去三次医院，在一个方位上坐好几个小时，等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被抽出，进入冷冰冰的透析机，通过层层滤网，一点点失掉温度，然后再带着寒意注回到静脉中。她左手臂的静脉由于透析太久了，青色的血管高高凸出，现已不能再承受针扎，所以轮到另一条臂膀再承受相同的进程。我历来不曾亲眼见过这样的一个进程，仅仅偶然用目光悄悄摩挲那条青色的血管。

小学五年级的课堂上，教师问：“谁不喜爱自己的妈妈，请举手。”我举起了手。一时气氛凝滞，全班同学回头望向过来，我却仍固执地举着孤零零的手臂。教师摆摆手暗示我把手放下，说：“我信赖她要是知道了，必定很伤心。”，然后仓促开端了下面的授课。 在那之后，我没有再对任何人说过“我不喜爱妈妈”这类话。

“听你妈的话。”下了班，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的父亲这么说。

“看你妈把你培育的多好啊，你要多贡献她。”得知母亲病况的教师这么说。

“你妈妈身体欠好，你要多孝顺她，不要惹她气愤。”乃至连和妈妈联系极端恶劣，总在指桑骂槐的奶奶，也会在我给她拜年的时分这样说。

母亲有次说:“前次我看一个新闻，有个初中小孩的母亲有沉痾，她不光学习好，每天还包办悉数家务，还背着妈妈上医院”，然后略略中止，意有所指地看向我“你怎样看？”

我板着脸，说：“不怎样看”，然后在心里默念“我就知道你没良心”，果不其然，母亲的责怪简直和我心里的对白完美同步响起。

我噗嗤一下笑出来，惹来母亲一个白眼“你这孩子，便是古怪，神经兮兮。”

我确实很“拧巴”。在外面，我用母亲擦地那种劲头学习，作业；在家里我则显得十分粗神经，而且遽然失掉了举动的志愿。如同一台孜孜不倦精准运转的机器，在检修人员来的时分，遽然就停工了，冒起了白烟。最典型的是家长会，母亲在校园听完教师对我的一堆溢美之词，拿着成绩单回家之后，如同刚知道相同审察我，可贵地用弛缓的口气说“你在校园体现这么好？平常看你在家的姿态，我都不敢信赖。”

整个青春期，我一头短发，历来不穿裙子，争强好胜，对言情小说嗤之以鼻，看叔本华和王小波，听《沧海一声笑》——沉着像坚不可摧的维护壳，协助我从接近干枯的心境里压榨出一点精力气来敷衍日常日子。

偶然地，这个外壳也会呈现一丝裂缝。有次我看完一篇关于母爱的文章，想到母亲的病，遽然感受到一种极大的惊惧，我冲到客厅，抱住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母亲，开端大声抽噎。

母亲被吓了一跳，问我怎样了，“我怕，我怕我没有妈了”。

她如同有点气愤,“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我不答，仅仅双手拼命攥着她的衣角，把头狠狠地埋在她胸前，很快就哭湿了一大片。

母亲的心情仍是软化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我抽噎着，一再要求她确保自己必定活到 100 岁，刚才作罢。

让人伤心的是，有些事哭完了并不会感觉好一点，只会导致第二天头痛。人逐渐长大，这种事也会逐渐变多。

十几年间，父亲除了周末，都住在离家车程一小时的公司。先是在顶楼的一个斗室间里，挨着大楼的水电设备，后来公司收回了他的斗室间，他把自己改造的房车开到了公司半关闭的停车场里，住在车上。周末在家里，大多数时刻他都在楼下折腾他的房车，一弄便是一天，只要吃饭时分才上来。在屋里的时分，他大多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斗，看充溢了飞机引擎呼啸声的战争片，或许股票 K 线图。

家里一般只听到母亲的声响，母亲偶然叫他做家务，他才大声唤我“出来帮你妈煮饭！”还顺便一句“这么大孩子了，一点都不明理。”所以我一边心里嘀咕着“你不便是自己不想做么”，一面磨磨蹭蹭地出来。父亲每次买菜回家，总要被母亲数说一番，“你怎样都不挑，拿起来就走？你看看这芹菜老成什么姿态了？橘子这么多烂的，肉这么肥！”父亲缄默沉静以对，下次仍然不挑。有时分母亲会口误叫反我和父亲的姓名，咱们在家也确实“位置”相仿。我暗地里认为，父亲平常不回家，是由于一周最多能忍耐两天“教育”。

咱们一家三口，便是这样恒常地各过各的：我在校园，母亲在家，父亲在公司。

由于家里只要母亲一个人，我从外面回家发现没人开门的时分，可怕的料想总是马上疯长，“母亲在家里晕倒了”，“母亲被送到医院去了”，“母亲摔伤了无法移动”，我用颤抖的手指重复拨打母亲的电话，电话通了，我心里的不安也达到了高峰，生怕电话里响起生疏的声响。尽管每次最终不过是她出门未归，或许在屋内睡得太死。

母亲随时或许离去的实际，是我房间里的大象——大多数时分我无视它，但它巨大的暗影仍然在某些时刻让我堕入漆黑。

关于父亲组织我到香港学财会，母亲是拥护的，我说：“我不想去，我想去北京学心思和生物。”母亲说：“到中环当白领多好啊，穿戴美丽的职业装和高跟鞋，在那么气度的作业室里作业。”父亲说：“香港的大学给你全奖，你要是去北京，我不给你出世活费。”我无力挣扎，去了香港。

失掉了高中清晰的奋斗目标，每一天的日子如同无止境，也无期盼的苦役。我不再看“闲书”，也不再写东西，处理了最基本的功课和为了简历做的体面功夫之余，便是沉浸在虚拟国际里。

大四的一个半夜，在漆黑里我睁着眼睛，感觉周围的悉数都很不实在：我有男友，也早早签约了公司，结业便是“气度作业室里的中环白领”了，如同悉数都在“正轨”上，却感觉对未来的日子一点点没有等候。我住在宿舍十四楼，窗户上没有铁护栏，悄悄下了床，我踩着飘窗跨坐在窗户上。窗外深邃的夜色凉快诱人，要是能变成一片叶子消融在这夜风里，该有多好。我闭上眼睛，幻想着明早宿舍楼下的现象——回过头，我看到了在熟睡的两个室友。“会吓到人。”我静静地想，回到床边，躺下。夜风仍然柔软地抚弄着窗布，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学结业礼，我破天荒地去拉了个头发，穿戴带花边白衬衣和黑色收腿西裤，披着结业袍，和同学教师们合影。父亲带着他的单反来了，给我照相，下午仪式完毕便回深圳去了。晚上母亲则过夜我作业租住的小屋，她让我取出白日的结业袍，要穿戴试试“咱们当年结业的时分都没有这种东西，我一向想穿一下。”她瘦弱的身躯披着广大的黑袍，戴着学士帽，帽檐下显露斑白的短发，我说“要给你照相吗？”，她怅然应许。

我透过镜头，细心地选取视点。 母亲笔挺胸膛，带着年月斑斓痕迹的脸庞上是快活的神色，比白日我在镜头下的浅笑显得更实在 。

二十五岁，我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临床心思学家 Edward 透过文雅的细框眼镜凝视着我，让我感到有些短促——他和我的爸爸妈妈年纪相仿，我认识到他在等着我说话，而且对我说的内容进行评论，这种阅历极端生疏。

所以我开端讲述自己之前的作业，学习阅历，还有爱情的进程——失恋是我来见他的原本意图。我敏捷而流畅地说了整整三十分钟，然后巴巴地看向他，如同等候医师开处方的就诊者。他却仅仅温文地说：“我感觉你说这些的时分，如同在说他人的阅历相同。”

出人意料，为了失恋而来访的我，开端用一整节一整节的时刻议论我和母亲，直到两年后我完毕和 Edward 的咨询联系，都没再提过失恋的事。在我讲述我是怎样对得了五个 A 的论文仍然感到不满意的时分，他说：“你尽管脱离了家到了大学，仍然把妈妈背在背上。”

形象最深入的则是关于饭馆的隐喻：

我诉苦母亲不必我期望的方法来对待我。他说，“假设你想吃拉面，可是他们是一间卖饺子的店，你应该怎样办？”

我踌躇地说“我当然应该换一家店，可是……我只要一个家啊。”

“假设城市里只要一家中饭馆，可是做的欠好吃，你是饿着呢，仍是去吃西饭馆？”

“可是我怕现在我不回去的话，假设有一天他们走了，我便是想回去也没办法了。”

“假设这家难吃的中饭馆下个月就要关闭了，你能够去吃，可是需要想了解，你是为了自己去吃，仍是为了饭馆老板？”我默然，本来我是那个一向在饺子馆里边，执着地要吃拉面而且回绝吃饺子的人吗？

Edward 问我，“你觉得什么叫爱？”

我说，“爱是尊重，还有根据了解的支撑和信赖。”

“你觉得家里人是用这种方法爱你的吗？”

“不是。”

“那你能不能承受，爸爸妈妈不爱你？”

我用带着一点惊异的目光看着 Edward，他仍然是一派温文的表情，如同一点没认识到这样的一个问题有多么的“犯上作乱”。

我没有答复。

我辞去会计师事务所的作业，在家人的一片反对声中，转行考了心思学的硕士。备考的日子里，我跑到北京租了个小单间，住在西四环的一个老小区。我买了个二手自行车，顶着灰扑扑的沙尘，跑到邻近的大学里去看书，一边骑着车，一边常常唱起歌来，想到什么唱什么，就算吃了沙子进去也不在意。在北京盘桓的几个月，看过了月色下自习室前壮丽的自行车群，我感到称心如意。

母亲在电话里说“真不了解你，要转行就转行，跑北京浪什么去？浪费钱。”我无法和母亲解说，七年前我的日子怎样从高中结业的当地断裂开，我又怎样怀着还愿的心境来到这儿，弥合起曩昔和未来的轨迹，以便持续前行。 这种理性的内容，和母亲所了解的实际，彻底是两个国际的存在，只会被当成痴人说梦。

同年九月，我回到香港，开端读心思学的硕士。母亲口中，心思学是“不正经的学科”，我的教师是“老不正经带着小不正经”，并坦言对我挑选的路“很绝望”。我表面上对她的话耸了耸肩，模棱两可，暗里却仍对“绝望”两字感到一点刺痛。

母亲在肾移植手术之后，由于运用抗排挤药，染上了乙肝。每次在我脱离家的时分，都会抱住她，亲亲她的脸，这时分她总是尽力把身子向后仰，说“别和我将就，不知道我有病么！”——然后每次以我收紧双臂，她的逃避失利而告终。我的发丝蹭在她的脖颈里，她这时分总显露会有点气愤又有点好笑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痒的。

拿到博士选取的时分，我向母亲展现那封信，而且把上面的英文翻译了读了一遍给她听，问“你不觉得我转行之后，和曾经有些不相同了吗？”她扭过头避开我的视野，“我就感觉你最近几年来越来越没人味了，六亲不认，家里的话也不听。”顿了一顿，又说“你说其时给你组织的做审计你拼命的要转行，要何时你才干从头拿上三万一个月的薪酬？少赚的加上你上学花的钱，丢失了多少？”

我仍是浅笑着说“千金难买我愿意。”她嗤了一声，瞪着我说“你认为我不知道？便是专业不是你选的，你就一向心难过。”

尽管对我的专业不认为然，母亲很快又找到了敦促我进步的进口，“看你这么不紧不慢的，早上这么晚起，到时分结业了没发论文，看你怎样找作业？”母亲以通风透气的理由禁绝我关门，随时路过会进来检查我在做什么。别说是看电视，看小说之类，便是看一些浅显心思学作品，也会被斥为看“没用的”。对母亲来说，我不能脱离我的“本分”存在，对学生来说便是“学习”，即使是博士生也和流水线上的工人没什么两样。

今年春节，疫症期间在家时刻长了，我逐渐有些受不住。又一次由于看手机被母亲“捉住”之后，我呆呆坐在房间里，看着邮件里各种项意图期限，打回来修正的文稿，耳边是外屋的父亲翘脚坐在沙发上，敦促我赶忙进厨房帮助的声响。

我静静地坐了好久，一个字都没有写。锁了屏的手机，提示音还连续地响着，屏幕上合作伙伴评论项目内容的信息提示不断弹出，很快占了满屏。

2 月 13 号的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母亲在早上七点自行进到的房间里责怪我，如此重复三次，我总算溃散，找到父亲抱住他的小腿跪在地上，哭叫道：“老爸，救救我，我妈骂我！我受不了了！救救我！”流着眼泪从梦中吵醒，仍被心境操控不能自制，一摸眼角湿湿的。

我抽噎了几下，收起眼泪起床，正好在房间门口见到母亲，就把梦的内容说给她听。

她如同有一瞬的手足无措，可是马上说：“你神经啊！”

我说：“都是你每天骂我……”

她说：“你怎样历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说：“我都郁闷了，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想死吗？”

她怒道：“你去死吧！”

我回身关上了门。

后来，我看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侧影，呆呆地望着外面。今天天气欠好，雾茫茫的。我看不到她的正脸，不知道为什么就遽然想到我每次顶嘴她吵得厉害了之后，她眼圈发红的姿态。

第二天早上，我躺在床上，想着近来种种，感到身体里有一种由内而外的痛苦，如同有人用力攥着着我的五脏六腑。又想起来 Edward 最终问我的问题，我知道了，恐怕这个答案是“不能”。

“这样也挺好的，会痛。”我对自己说，“最少我现在不再是一个空壳了。”

房间里很安静，我按了下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现 9:47。

母亲没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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