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千年的“男尊女卑”尘俗观念的消极影响,在我国书法开展史上,既有成果又享名海外的女人书法家,可谓百里挑一。
辛亥革新后,尤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在书法创造上有极高声誉,且兼治绘画、诗词、印章之学,又能在书法教育方面作出成绩者,20世纪的书坛当首推久居南京的萧娴。
萧娴(1902~1997),我国当代最为闻名的女书法家,字稚秋,号蜕阁,署枕琴室主,贵州省贵阳市人。她先后荣任我国书法家协会声誉理事,江苏省书协副主席、南京书协声誉主席等职务。
她从小就被称为书法神童,13岁为百货公司题巨幅字,名满东南半壁,康有为称誉她“雄深苍浑此才难”,而且收她为自己的学生。她的书名远播海外,日本首相也景仰求字。
13岁为百货公司题巨幅字,获“神童”之誉
1902年,萧娴出生在贵州省贵阳市一个传统型常识分子家庭。父亲萧铁珊熟谙经史子集与诗文书画,尤擅写擘窠大字,清末做过广东三水县知县,为官清正有政绩。入民国后参与南社,与柳亚子、陈去病、黄节等多有唱酬。下一任孙中山先生哲嗣孙科的秘书。
因父亲工作需求,萧娴4岁时即伴随移家广州。广州是岭南闻名的通商口岸,孙中山领导的反清运动曾多次起义于此,因而思维比内地活泼,有趋新的文明氛围。这对萧娴幼年的旨趣、性格与独立品质的培育产生了重要影响。
▲萧娴题写的【广济楼】牌子
萧娴从小就没有在深闺中忙于“女工”,而是好像男孩爱读古文诗词,尤喜书法。7岁时摹仿父亲写了一幅字,劲健的笔力和豪宕的气魄令父亲欢喜不已,开端仔细教她学习书法。12岁时即开端充任其父写大字的帮手。素日练字很刻苦,不管寒暑,日课不辍。父亲除素日多加点拨外,为开辟女儿视界还常携她在公共场所写字并收支南社雅集,人称“南社小友”。
13岁那年,广州大新百货公司举成大厦落成典礼,萧娴写了一副丈二对联送去恭喜,联语是父亲拟的:“大好河山四百兆众,新辟国际十二重楼”,观者欣赏之余,也有人置疑一个小女子是否能写出这么好的巨型著作。所以萧娴又当众写了一个大横幅:“壮丽”,以雄壮的笔力,险奇的结体,引起全场颤动。遂被报刊称为“粤海神童”,应邀与谭延闿、高剑父等书坛名宿一道为二沙岛风景区写碑文石。照相馆也悬挂她的相片,题为“大书家萧娴”。
康有为题诗相赠,或堪比卫(琰)管(道升)
康有为赞萧娴
20岁时,萧娴随父亲移居上海,当时公认的文明盟主康有为偶尔见到萧娴临写的《散氏盘》,大为欣赏并题诗相赠,又推许她将会成为“卫(琰)管(道升)”那样的女人书家代表人物。康有为因欣赏她的书法,还收她为学生。受康有为影响,萧娴学书从篆隶下手,与现在一般人从楷书开端不相同。她认为,“楷书是从篆隶而来。”
笄女萧娴写散盘,雄深苍浑此才难。
应惊长老咸避舍,卫管重來主坫坛。
——康有为题诗
1926年,宋庆龄在广州安排书画义卖,筹款犒劳北伐军,萧娴亲赴广州参与,写了不少字,其中有一幅卖了一百块大洋,活动完毕后得到了宋庆龄颁布的奖状奖章。同年,萧娴随父赴香港,鬻书为业,书坛巨头于右任等还为她编撰《介绍大书家萧娴女士》的文字,并刊发在报纸上为她助阵。
25岁时,萧娴与江达成婚,久居南京。江达是安徽人,留学法德两国,学工程,学问丰盛。婚后妇唱夫随,伉俪情深。惋惜好景不常,1931年,日寇发起“九一八”事故,当时江达正在欧亚航空公司满洲里站任职,见东北沦亡,毅然同返南京。与很多不肯做亡国奴的同胞相同,江萧配偶曲折逃亡于江西、四川、青海、兰州等省份,备受奔走与饥寒之苦。
▲1973年新年,萧娴与林散之(左三)、高二适(左五)、钱瘦竹(左六)、陈大羽(左八)等合影
在重庆时遇闻名书画家王东培,怅然尊为教师学画梅花。于1940年与王东培在成都同办书画展,在当时颇有影响力。
▲萧娴八十八岁题写的【晋王右军题扇桥】
流亡兰州时,萧娴曾致函父亲故交章士钊,时章在陕西,作词相赠,有“大字雄奇小字腴”句,极力夸奖萧娴的书法成果。又云“悲伤老滞秦关客,却答文姬陇上书”,把萧娴比为汉朝的才女蔡文姬。
▲萧娴题写的南京【状元楼酒店】
抗战后继父遗志,迎来书法鼎盛期
抗战成功后萧娴全家回来南京,当时父亲萧铁珊病逝于上海,萧娴十分沉痛,决计承继父亲遗志,在艺术上干一番事业。
萧娴(右1)与老公江达送女儿江凤子从军
南京解放后,萧娴入华东革大学习,送弟、儿、媳、女四人从军,且写诗勉励“男儿四方志,子女亦同仇”、“临行无别语,勿贻爸爸妈妈羞”,可见其思维境界之高。自己则在玄武湖家中为民办扫盲识字班责任教育。配偶俩又参与民革的活动。1963年江达病逝,次年萧娴受聘为江苏省文史馆员。
▲萧娴朱笔修改学生临《曹全碑》作业
▲1981年萧娴在江苏省美术馆个展上挥毫书写【长城归来】
不久“文革”开端,萧娴被逼为居委会誊写大学报,奉告旧社会联系等等,心境极为郁闷。直至浩劫完毕,她才真实得以全身心投入到终身宠爱的书法艺术中去,迎来了书法生计的高峰时期。
萧娴与刘海粟(右1)、陈大羽(右2)
1981年,江苏省南京市文联为她在江苏美术馆举行书展,历时一月盛况不衰,这次书展充沛显现了她的艺术水平和风格,是建国以来江苏省最隆重、历时最长、观众最多的书展之一。海内外各地的友人、艺术家纷繁来电、来信恭喜,南京艺术学院声誉院长刘海粟特别从外地赶回,并说“要为师妹个展开幕式剪彩”;陈大羽教授还专门撰文在《新华日报》宣布;1983年,南京市文联、南京电视台为她独裁电视报告文学《大笔豪情》。
1981年萧娴在江苏省美术馆个展上挥毫
1997年1月16日,一代书法我们萧娴去世,享年95岁。
贵阳市政府为此在名胜翠微阁设立了萧娴先生书法陈设馆,馆名为国学大师启功先生题写。馆中终年陈设萧书,供市民欣赏。
附:
《艺术需求痴情》
文 | 萧娴
我有图书印章一方,曰“厨子”。厨子者,煮饭人也。饭,天天要做。一天不煮饭,全家口腹难饱。字,也当天天写。书家常不着笔,社会便少一种精神食粮。所以虽是闲章一方,意思倒有三重:一要自视普通,二要勤奋努力,三要有益于社会。
书艺在我国历史上,早便是一门独立的学科,称为书学。它触及广泛的范畴,简直触动整个文科的常识。因而,学习书法不只仅要练字,还得以更多时刻仔细读书,读得越多、越广越好。不读书,就没有内含神韵的书卷气,不能脱俗,不免匠气。“汝果欲学诗,时间在诗外”,学书也是相同。
气质,不容忽视。气质不是一时能够学得,而是逐步养成,要阅历持久德育和智育的熏陶。气质关于书艺,犹如土壤之于植物。平等的阳光雨露,盐碱地无从耕种,贫瘠地无望丰盈。土壤能够改进,人的气质也可改变,有必要以无量意志,不稍连续其熏陶的时间。
我国自有书学以来,就有个优良传统,即书文并茂。试看历代书家,无不通晓文学。南京自东吴以来,书家辈出,是我国闻名书都之一。从帝王将相到革新前驱,凡能书者皆能文。有些书家,如谢灵运、谢眺、谢道韫等,却是诗名盖了书名。所以,80 时代开初,我便力倡“在文学基础上办书学”。书学离了文学,便成梁上君子。
读书,崇高的情味,多样的艺术喜好,都是所谓书外时间,都有赖于又有助于日子体会。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器,书艺遂有出息。这是书家向日子罗致的典范。唯其据有常识,乃能发作联想,罗致有成,不期然而然也。
碑本之争,由来已久。我倾向于临碑而读帖。帖因翻版,屡翻屡坏,往往失真。碑乃石刻,刻赖书丹,纵使沥剥,风神犹在,真迹可寻。为免于伤软失神,初学者应求诸碑。学草书者,或当别论。其实,南既有碑,北岂无帖?况帖固有善本,碑亦有恶翻者。所以,南海先生老年,深叹韶光缺乏,不然,先生将熔南帖北碑于一炉而冶之。
挑选碑本,全凭个人喜好。正如婚姻,必有倾慕之情,方能善合。仅仅人的情味有凹凸,挑选便有凹凸。碑本也各有品质,正如人之各有情味。我认为,从汉碑下手,比之从唐碑下手,好像稍胜一筹。汉碑,上承篆籀,下启楷行,实是学书者首当霸占的关塞。
也有临写厌了,不再想写的时分。此时何妨暂时放下,悉心读书,得便时泛游诸艺,包含翻阅种种碑本。直至又巴望写字之时,执笔奋书,常有进境。创造性忘记,有助于回忆,创造性中止,也有助于开展。正如缩回的拳头,打出去更有力。写欠好硬要写,那是蠢人。
古人要求严于择师。回忆书海漂荡,终身唯二师焉。其初是先父,其后为南海先生。世人但知我的行书有康体,而自我感觉,榜书类康师,小书往往模糊先父。投一师而笔下无影形,岂非徒托空名,空占门墙一席地乎?我亦建议多师多友,凡有一得、一长的都是我师友,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如此才干博采众长,认为己用。书中能够有许多古人今人,而又绝不雷同于他们面貌,这就叫书中有我。
我早年好古琴,故以“枕琴室”名居处。虽不擅操,却可发引清趣。学过国画,作小幅梅花。也刻过图书印章,无非移篆于石。叵耐家务纷扰,此调不弹久矣。然则书画同源,形声通会,自傲书中未必无余音余韵。全部学书者,不只要工文学,也要游诸艺,不然,着笔每见枯窘。
学书者必须脱略功利。功利之贪心萌生,艺术之真趣顿失。没有殉于艺术的操行,艺术断无成果。艺术需求痴情,功利场窒息全部艺术。
书艺公然精绝,得享盛名,诚然是天道酬勤,不得与兜销恶札而沽名者作同日语。然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名家亦当引为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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