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淮安八百壮士战天山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2019-12-31 16:26:24  阅读:9921+ 来源:自媒体 作者:长江快讯

原标题:50年前,淮安八百壮士战天山

他们同一天参军入伍,同一天离开家乡,加入同一个团,战斗在同一个地方……50年前,淮安八百壮士战天山刘孝浦 殷小平 张磊 杨恒国

  《天路淮军》初稿。

  赵凤笙近照。

  天山筑路时期的赵凤笙。

  陈志凤

  胡永胜。

10月,我们从新疆新源县吐尔根乡那个鲜为人知的独库筑路烈士墓地,到乔尔玛烈士陵园,在168个牺牲英雄的名字里,找到了4位来自江苏淮安的战士。

11月,我们回到江苏,辗转淮安、上海等地,寻访了四位淮安籍烈士的家属。

12月,我们推出微纪录片《天路忠骨》,并再访淮安,因为我们得知,当年除了牺牲的4位烈士外,赶赴天山修筑独库的淮安士兵竟有800多人。而且他们最初一起加入的,正是启引了我们此次采访行动的、那个吐尔根乡烈士墓园所属的168团(详见《扬子晚报》11月25日、12月17日、12月19日报道,纪录片请点击本版二维码)。

冥冥中仿佛早有安排不是吗?但比这更巧的是,就在我们推出上述报道、纪录片的几乎同一时间,有人以几乎相同的寻访路径,写出了一本书。这本书叫做《天路淮军》,它的作者是淮安区作协主席于兆文和他的老师、曾任淮安区教育局局长的余滔。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刘孝浦 殷小平 张磊 杨恒国

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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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新疆的旅行

催生一本《天路淮军》

将时间回溯到2017年的那个夏天,已退休的余滔和朋友在新疆旅行采风时,无意中走进了乔尔玛烈士陵园。在那里,他们第一次听说了当年修筑独库公路的故事,缅怀了长眠在天山的英雄们,也看到了和自己的家乡一同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在淮安待了大半生的余滔惊讶于自己对这段往事和同乡烈士的一无所知,他回家后立刻展开寻访。从城区到乡镇,从民政局到人武部,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找到了第一个当年参与修路的老兵。这位名叫叶玉昶的老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震惊了余滔,“我们当年一起到新疆的淮安兵有800多个呢。”

以上这段过往的讲述者是于兆文。余滔和叶玉昶交谈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的这位学生,“余老师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值得挖掘和记录的题材,希望和我一起完成这次创作。”在位于淮安区近郊一处幽静清雅的农家小院里,于兆文接受了记者的采访,那本《天路淮军》就是他和余滔在这个小院里创作完成的。

由叶玉昶找到陈志凤,再由陈志凤找到胡永胜,慢慢的变多的名字从这些老兵的通讯录、微信群里涌出,慢慢的变多的回忆填充着余滔和于兆文对天路淮军、天山往事的神往与想象。“先是就近寻访,有不少迁离淮安的,只要能找到地址我们也都尽量登门,前后半年多的时间,拜访了100多个淮安籍天山修路老兵。然后围绕168团这个当年的番号,又采访了许多同时期的老战友、老首长。接着是半年多闭关式的写作,就在这个房间里,开始动笔的时候还是夏天,初稿完成时已经快过年了。”

不久前,于兆文和余滔的这本书刚刚付梓,他们郑重地给每个老兵送去或寄去了一本。“这是天路淮军800多位老兵的集体回忆录,这些故事值得被人们知道,也应当被铭记。这不正琢磨怎么宣传宣传呢,你们就找来了。”于兆文听记者说了此前采访的经历,他笑了,可瞬间又敛去笑容,“这算是不谋而合吧。从新疆到淮安,从上个世纪70年代到现在,我们沿着同一条路找了过来。你知道有很多老兵看到我们第一句话说什么吗?他们抹着眼泪说以为要把当年的事带到土里了,原来还有人记得,终于有人开口问了啊。你说,我们是不是都找晚了啊?”

是啊,晚了。可幸好,还来得及。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让这段尘封了近50年的往事,让这群年少时在天山战天斗地如今都已双鬓斑白的老人,在2019年的今天因为几千里外的一片坟茔、几个名字,触动了两段不约而同的寻访,即将被告知天下。

也因此,与于兆文、余滔和《天路淮军》的不期而遇,对我们而言是采访之旅的一个惊喜,更是一次震撼。50年前,淮安八百勇士上天山,何其壮哉;今天,两年默默无闻却极尽辛劳的寻访与创作,只为往事存根、为老兵明志,又何尝不是对“天路淮军”精神的生动诠释?!

“你们淮安兵是我带进部队的。面对高山缺氧、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你们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战胜了它,积极投入到部队的各项工作中。从基层连队到机关单位,都有你们淮安兵积极工作的身影,你们在部队建设中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借此机会,我向你们表示感谢,并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礼。”

——赵凤笙

在于兆文的帮助下,我们在淮安的采访非常顺利,很快与一些当年参与修筑独库公路的老兵取得了联系。固然无法如《天路淮军》那般穷尽每个细节,我们也希望通过和老兵们的面谈,在他们动情的回忆与讲述里,找寻那段险被岁月湮没的过往。

那一天,部队里多了859名淮安兵

在写作的过程中,于兆文他们曾经组织过一次天山老兵的聚会。从他的描述中,我们能想象当日的情景——那是个建军节的早上,老兵们从淮安的各个乡镇出发,聚集到城区的酒店。这些老兵大都已经白发苍苍,走路早不见当年的健步如飞,甚至有些佝偻蹒跚。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在过去几十年里没有过联系,就那样握着对方的手摇着,仔细辨认着回忆着,然后小心翼翼叫出一个名字,“真是你啊”的感慨瞬间化作一个久久的拥抱。不知道是谁先打开了话匣,天山往事的细节从你一言我一语到喷涌而出。说着说着,有人开始哽咽,开始抽泣,渐渐再听不到回忆和讲述,只能听到哭声……哭声里,老兵们仿佛回到了那个他们一起参军,一起离开家乡的日子。

“走的那天,淮安跟过节一样。”曾任师部干部科干事、团干部股股长,退伍后历任过乡镇党委书记、企业老总的陈志凤是淮安籍天山筑路老兵的“总联络人”,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和记者说,每个淮安兵都记得那一天,1969年12月7号。

送行先是从新兵们所在的公社开始,淮安渠南片12个乡镇共计859人,他们在父老乡亲们炙热和祝福的目光中登上卡车,浩浩荡荡向城区进发。

一路上,锣鼓、鞭炮、喇叭声不绝于耳,伴着路旁人群的阵阵欢呼。一路上,大街小巷全是标语,上面写着“欢送有志青年入伍”、“参军最光荣”。

“我们胸前戴着红花,还有绶带上写着‘光荣入伍’。”陈志凤那年18岁,原本大队里的征兵指标打算给年龄大些的青年,可接兵排长却坚持要带上他,“说我初中毕业,字写得好,部队需要。”

到了县城,先开了一场出征动员大会,新兵们第一次见到了他们的团长许跃贤、团政委赵凤笙。“许团长高高壮壮,满脸威严,大家一看就怕。赵政委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很和蔼可亲。”陈志凤这样回忆对两位老首长的第一印象。

当年的赵凤笙政委如今已是89岁高龄的老人,定居在湖北宜昌。记者原本已联系好了登门拜访,却在临行前晚接到赵老家人的电话,说因为身体原因老爷子不方便接受采访。没想到在我们满怀遗憾的第二天上午,却意外接到了赵老亲自打来的电话。赵老听力很好,话音里的精气神也足。能听出来,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甚至为了这通电话还事先做了准备,讲述起50年前的往事滔滔不绝。

“我当时是团副政委,被任命负责到淮安渠南片征兵,是新兵团政委。”赵老和记者说,当时在淮安的征兵目标是800人。“能不能征满,兵源素质如何,我们之前心里也没底。没想到来报名参军的小伙子,无论人数还是各项素质,都远远超过预期。”赵老在淮安待了一个多月,顺利完成了征兵任务。“800多个年轻人啊,跟小老虎似的,就被我们领着离开了家乡。”

新兵们正式离开家乡是在那年的12月8号下午。淮安城西运河码头鼓乐震天。在全城父老的欢送下,赵凤笙他们带着859名淮安新兵登上了运兵船,沿水北上到徐州换火车;再一路北上,直达内蒙古。

那一年,他们挺进新疆,向天山出发

结束了新兵连集训之后,淮安战士们正式成为168团的一员。他们在内蒙古修了一年机场,又到湖北修了三年公路。时任168团四营15连一排一班班长的淮安籍战士汪永明至今还记得自己曾作过的一首打油诗:“乌拉山洞打过眼,黑山脚下放过炮。莲沦山坡睡过觉,天柱山顶撒过尿。”道尽了他们头几年的军旅历程。

1974年初,接到进疆命令的168团正在西陵峡入口处的“三游洞”召开1973年度庆功授奖表彰大会。

据后来当上了团军务股长的刘永培介绍,168团859名淮安兵进疆时有24人留在湖北沙洋农场,负责两千多亩的水稻种植,为部队提供后勤供给;有22人转到南京凤凰山铁矿,其余813人全部随团分四批奔赴天山。“首批开拔时还是春天,等部队全部进疆已经入冬了。”

从湖北驻地坐卡车到武汉换乘闷罐火车,经三千公里到乌鲁木齐西站,再换卡车向天山腹地、168团驻地那拉提开进。这段路程在那个年代,需要耗时近一个月。“一路上我们正真看到雪山的风光,看到肥沃的农田,看到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看到了原始森林,还看到了龙卷风……”即便已经有了此前四年的历练,对生长于鱼米之乡、淮海大地上的淮安兵来说,一日看遍四季的体验也足够震撼、足够难忘。

“车轮滚滚,马蹄踏踏,我们的队伍向天山进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告别了北国草原,告别了渤海浪花;告别了岭南稻海,告别了长江三峡。前进,前进,前进,万里征途不歇马。前进,前进,前进,天山脚下安下了家。”

这是一首诞生在当年战士们进疆路途中的军旅之歌,而它的作者之一,正是我们此前报道过的天山筑路淮安籍烈士艾少平。

当时已成为部队文艺宣传兵的艾少平在浩浩荡荡的西行大军中,目睹了战士们的激越豪情、壮志满怀,他与前来体验生活的《工程兵报》社著名诗人叶文福,谈到了据此创作一首诗歌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合写了上面这首《战天山》,并很快将它谱成曲子,在进疆的路上,在军营驻地,在天山深处,传唱开来。

把人世间的苦啊,都吃够了

天山,终于到了。如今的那里,以美食、美景闻名于天下,可彼时等待着战士们的,却是无数段用血泪写就的故事。“那时候我们天山上的修路兵,把人世间的苦都吃够了。”忆起过往,曾任168团工程股股长的淮安老兵倪云清无尽感慨。

“那时主食以馒头为主。”说是馒头,因为天山上施工,海拔两三千米,气压不够,水烧不开,馒头蒸不熟,粘手,冷却下来像石头一样硬,战士们称之为“旱鞭慢”。偶尔也能吃上面条,可烧到85℃面条就熟了,盛到碗里像粗糊一样,“部队后来安排一个星期吃一次米饭,可煮出来的都是夹生饭。根本没法吃。”

每年在山上施工的大半年时间,战士们在营房驻地吃早饭和晚饭,中午在工地就吃干粮。一般是前一天晚上炊事班把馒头烤成干片子,大家吃馒头干带咸菜,水壶灌水,一口水一个馒头,没有水了就吃雪。“雪水不干净,几乎天天拉肚子,拉到身上只好到山沟里用雪来擦洗……”

施工时除了吃饭,想睡个好觉也几乎是奢望。“夜里降到零下二三十摄氏度,冰冷的帐篷里,只有那么一个小火炉,根本不管用。”为了抵御寒冷,有时候战士们干脆头戴皮帽、脚穿大头鞋,和衣而睡,凡是能盖的衣物全压在身上。“常常一觉醒来,发现了自己掉在地上,衣服已经和地面冻在一起。”

高寒缺氧,冰菜冷饭,在这样的条件没多久,战士们纷纷出现了各种症状。有人因高原反应、营养不良而导致手指脚趾指甲凹陷,朝外翻起;有人患上了严重的高山病、雪盲症、关节炎,有人落下了肺病、胃炎等病根。

与条件的艰苦相比,生活的枯燥也极难熬。“看信”成了战士们最喜爱的娱乐活动,“一般个把月会送一次信。”部队的营房里,信不再是隐私品。不管是谁的信,大家都抢着看、争着念。等大家传够了,念完了,终于能拿在自己手上了,每个人都会蹲在煤油灯下,躲在被窝里,把信仔细看上一遍又一遍,然后拿出纸笔认真地回信。战士们就这样靠着几页信纸、一丝喜悦或期待和对家的思念,度过无数个疲惫难眠的长夜。

当然,收到家信也不都意味着喜悦和欢愉。“那时候从团部到山上,一封信来回至少得一个月,一封电报最快的要五天,如果大雪封山,就要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1976年冬天,时任168团军务股股长的淮安老兵刘永培接到了弟弟打来的电报,“说母亲病危了。”当时大雪已经封山,他知道这封电报可能是半个月之前发来的,心急如焚。等刘永培请了假从那拉提、伊犁、精河、乌苏,一路赶到乌鲁木齐,再坐火车到徐州,接着换汽车赶回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堂屋里摆放着母亲的遗像,老人家已去世整整二十五天。按照习俗,老人棺盖上的主钉要等儿子全部到齐才钉。全家人等了刘永培25天之后才又聚集到了坟前,挖开主钉位置的土,将这个母亲生前一直记挂着的三儿子的头发剪下一撮,系上主钉。刘永培一手执锤敲着主钉,一边哭喊着“妈妈”,悲痛欲绝。

那些天山深处的生离死别

在与老兵们的交谈中,话题自然引向了吐尔根乡那座当年168团埋葬牺牲战士的墓园。800多个淮安老兵曾分布于团里几乎每一个营、连、排,看着墓碑上那些名字,他们总有人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他牺牲的事我太清楚了。”“他,我认识。”“他们走的时候,是我给穿的衣服。”

时任四机连一排长的赵峰凯讲述了烈士莫庆元的故事。他说莫庆元是71年从山西入伍的,在连队的二排。虽然不是一排,但两人特别投缘感情深厚,“庆元父亲是他们县里的副县长,从小对他要求严格。他也很争气,在部队表现积极,枪法也不错。”

1975年的六月,莫庆元被挑选加入了连里的打猎小组,那段时间天气不好,出猎的任务迟迟没有发布。莫庆元多次向连长请示,提出可以乘着天还不太冷去打点黄羊、山鸡给战士们改善伙食,终于在一个晴好的早上得到了批准。没想到天气说变就变,山中本就有雾,又突然下起了雪,莫庆元与另外三位同行战士走散了,当天再也没回到营地。

“全连几乎都出动去找,可等天色一暗下来,风雪也慢慢变得大,根本没法搜寻。第二天,营队派了200多人增援,还是一无所获。第三天,大家在更远处的一个山坡洼地里找到了莫庆元,他早已经被冻死了。”

时任一营教导员的王学龙又说到了那场新源县老兵讲述过的、一下子夺去7条生命的雪崩。当时一营负责北线49公里玉希莫勒盖隧道北口施工,战士们刚刚迎来阔别了几年的一次轮休。“他们那一批回家探亲的将近10个人,车上有钱万太,还有徐祥贵,当时是三连的副指导员。”王学龙在营部门前,看着他们登上了回家的车。

没想到短短几十分钟后就传来了探亲车遭遇雪崩的消息,等王学龙带上战士赶到现场,耗时一夜挖掘救援,一车10人里有7个刚刚还说笑着跟自己道别的战友已永远闭上了双眼。当时在团里任军需股助理员的淮安老兵张云记得,是他亲手为7位牺牲的战友穿上新军装,看着他们长眠地下,从此天人永隔。

同样是在修建玉希莫勒盖隧道的过程中,时任一营一连指导员的胡永胜亲眼目睹了两位手下战士的离去。在接受记者正常采访时,这位至今仍身形挺拔、面容坚毅的老兵不止一次流下泪水。“二排长石博涛走的那天,是在隧道北口由外往里开掘,我当时就距离他几米远,突然就遇到了塌方。石博涛下意识把身旁一个战士往后猛推,那个战士得救了,他却被山石砸倒。”大家挖了4个小时才挖出石博涛的遗体,已血肉模糊。

还有一个叫朱齐明的小战士,早晨出车的时候检查货物装卸,他爬上了大车车顶后撞上高压电线,一头栽倒,摔在了指导员胡永胜的脚下,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永远离开了他深爱着的部队。

“作为指导员,我没有照顾好他们啊。”胡永胜看着记者手机里相片上的那块块墓碑和熟悉的名字,泣不成声。

这些淮安兵,是天山精神的杰出代表

在和当年168团老政委、老首长赵凤笙结束通话后不久,老人给我们发来一段视频。这是一年前他专门为参与天山筑路的淮安兵这个群体而录制的。他动情地说:

“你们淮安兵是我带进部队的,是我从鱼米之乡的淮安带到塞北内蒙古大草原,又经河北、湖北转战到西北边陲的天山深处。面对高山缺氧、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你们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战胜了它,积极投入到部队的各项工作中。从基层连队到机关单位,都有你们淮安兵积极工作的身影,你们在部队建设中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借此机会,我向你们表示感谢,并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礼。”

视频里,赵老以一个标准的军礼,透过屏幕,向千里之外的老部下、老战友们久久凝望。

“562公里长的独库公路,168团承担了大约255公里、几近一半的工程任务。这是名副其实的主力团,而此时的淮安兵更是主力团中的主力军。”在赵凤笙老人的记忆中,淮安兵有文化、求上进、思想好、入党早、提干快。“上个世纪70年代中后期,团部机关和基层连队的干部中,有不少是淮安兵,我记得团部14个股中有8个股的股长是淮安人,4个营中有3个营的医疗助理都是淮安兵。”

曾在部队担任过干部科干事、干部股股长的陈志凤对当时淮安兵的履历更是如数家珍,“刚进疆时,168团四个营,一营书记徐文玉、二营书记张步友、三营书记徐成龙、四营书记胡永胜都是淮安的。后来,淮安兵从168团走上师级岗位的有4人,团级岗位有8人,营连岗位有47人,排级岗位、班长、副班长就不计其数了。”

一切,都正如赵老所说的那样:“正是像淮安兵这样的一批批优秀群体,成就了后来的天山精神——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

独库公路:全长562公里,以那拉提附近的零公里分界,零公里向北往独山子方向,称为北线,零公里向南往库车方向,称为南线。全线有三分之一是在悬崖峭壁上、五分之一的地段处于高山永冻层。要翻越终年积雪、海拔3000-4000米的哈希勒根、玉希莫勒盖、达尔敦、铁力买提四个冰达板,要跨越奎屯河、喀什河、巩乃斯河、巴音郭楞河、库车河五条天山主要河流。800多位淮安战士,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谱写了一曲曲壮丽动人的生命之歌。

后记

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他们当之无愧。除此之外,似乎还应该加上一句“特别能感恩”吧。

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记者眼前挥之不去的不是50年前天山深处的战天斗地,而是采访时的那些画面。老兵握着记者的手,说谢谢还记得我们;老兵们回忆着当年的生活,说现在日子慢慢的变好过了;老兵们指着牺牲战友的墓碑照片,说比起他们我们太幸运……大多数时候,他们在笑,为有人想起他们而笑,为老友重逢而笑,甚至为当年的一段共同经历而笑;有时候他们也哭,为回忆年少而哭,为逝去的战友而哭,却唯独没有为自己哭。

他们只应该感激,他们没有哭的理由吗?采访中我们其实看得到,老兵们中有不少人的生活还远远算不上富足,有不少人带着难以痊愈的伤病例如矽肺病、严重的胃炎、关节炎,有人则带着将伴随一生的心痛,例如那位为了记者正常采访忙前忙后提供便利的叶玉昶,他的一双儿女到部队探亲时吸入炭烟中毒,长眠在了天山上。遭遇之惨记者甚至不忍心详细叙述……

所有这些,足以写出一部几十万字《天路淮军》报告文学的经历和故事,在过去50年里他们只字未提。他们低调得令余滔、于兆文这样的淮安“老人”惊呼,原来他们苦苦找寻的天山修路老兵,好多就是生活在自己身边的熟人。

无索、无求,无怨、无悔。或许只有那天山的雪水,才能荡涤出这般明澈纯净的灵魂吧。

来源:江苏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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