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与几任皇后的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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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传乾隆是一个风流皇帝，电视剧《延禧攻略》《如懿传》却把他刻画成了痴情的主。他后妃成群，但只要皇后三人（其皇祖康熙有钦定和追封的四位皇后），但正式册立的为两人，第三任皇后是追封的。

当然，这个追封，是乾隆抢了嘉庆的活。

第一任皇后富察氏，满洲镶黄旗人，家世尊贵，祖上为太祖、太宗朝开国勋臣，祖父米思翰是首先支撑康熙裁撤三藩、不吝血拼的户部尚书兼议政大臣，伯父为历相三朝的大学士马齐，二伯马喀斯和三伯马武为深得皇帝倚信的领侍卫内大臣。

雍正帝即位后，对兄弟无情无义，落下了弑兄、屠弟的滚滚臭名，但在满洲镶黄旗大臣马武病重时，命暗定储君弘历和和硕庄亲王允禄代表自己视疾，还专门下谕：“马武事我皇考五十余年，朝夕伺候，不离左右。恪恭慎重，事事能仰体圣心。每逢盛暑酷寒，侍从勤劳，并无几微厌倦之色。朕幼龄时，伊抱扶服事，备极当心，其情事仿佛如昨。”（《清世宗实录》卷五十一，雍正四年十二月丙寅）

数代交好，关系密切。

乾隆与孝贤皇后

尽管富察氏皇后父亲李荣保职位最低，仅为察哈尔总管，但生了一个好女儿，才貌并佳，贤惠节省，被雍正帝看中，于雍正五年七月赐婚给弘历做嫡福晋。

弘历即位，是为乾隆。富察氏被册立为皇后，生二女二子，长子被暗定储君，次子也有再立的时机。乾隆继位，亦承继了雍正的隐秘建储，但他只接过方法，打着择贤而立的旗帜，从头注入了康熙测验失利的嫡长子皇位承继制。他先是密定富察氏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七岁的永琏为皇储，“虽未行册立之礼，朕已命为皇太子矣”（《清高宗实录》卷七十八，乾隆三年十月辛卯）。永琏病逝，乾隆曾属意庶出的皇三子永璋，“认为尚有可望，亦曾降旨于讷亲等”（《清高宗实录》卷三百一十七，乾隆十三年六月甲戌），但在富察氏出产皇七子即嫡次子永琮后，再次考虑嫡子作为储君的当选。鹣鲽情深。子凭母贵。

天意弄人，二子相继幼殇，击垮富察氏身体，于乾隆十三年三月病逝，享年三十七岁，追谥孝贤皇后。

原配早亡，乾隆哀恸，屡次写诗纪追思。

乾隆对富察氏皇后较为痴情，但从他于富察氏逝世仅四月后，行将辉发那拉氏娴贵妃提升为摄六宫事皇贵妃，为两年后册立为其为新皇后做预备的一系列工作来看，乾隆对这位继皇后分外宠幸。

这也为《如懿传》体现弘历大婚前，最想立那拉氏为嫡福晋，供给了丰厚的幻想空间：两小无猜，但为情势所迫，不得不为出路考虑，情爱退让于政治，而改立尊贵的富察氏。富察皇后一死，乾隆又亟不可待地要将初恋推上中宫女主的宝座。

《如懿传》剧照

惋惜的，继皇后掌握后宫十七年期间，乾隆移情别恋，爱上了年青的令妃魏氏。乾隆三十年，帝后矛盾激化，乾隆收走继皇后一切册宝夹纸，大幅减缩服务人员，断崖式降至容许的丫鬟装备。虽不是废后，但亦似打入冷宫。继皇后郁郁而终，按皇贵妃的待遇下葬，实践只要嫔的标准，不举国孝三年，也不给任何封谥。

继皇后祖先为辉发贝勒王机砮。努尔哈赤灭辉发后，编入满洲镶蓝旗，后升入满洲正黄旗。继皇后生父司佐领之职，远远不及孝贤皇后家世显赫、同皇家根由深沉，但乾隆在孝贤生前死后，分外崇隆她，足见她有特别之处。

可是，乾隆同继皇后的恩怨，让人感叹唏嘘。乾隆对她，爱得特别，恨得极致。

大臣抱不平，乾隆除名放逐不叙用。

生员谏立后，乾隆雷霆盛怒砍了他。

最终，乾隆干脆说，那拉氏是雍正赐给他的侧福晋，擢皇贵妃、摄六宫事、晋皇后，以示天大的恩宠，然“这以后自获过愆，朕仍优容如故。乃至自行翦发，则国俗所最忌者，而彼竟专横跋扈。然朕犹曲予包括，不可废斥，后因病薨逝，只令减其仪文，并未降明旨，削其位号。朕处此事，实为穷力尽心”（《清高宗实录》卷一千〇六十六，乾隆四十三年九月乙未）。

乾隆着重自己对继皇后“穷力尽心”，并指出开端将其册立为后，“非以爱选色升”，此后帝后失和，“更非因色衰而爱驰”。

乾隆标榜自己“光明磊落”，“上对天祖，下对臣民”，即使有讳饰，亦可见他于继皇后，恩亦铭心，怨亦刻骨，为后人演绎成长篇大论的影视剧《如懿传》，预备了丰厚的幻想空间。

而后来追封的孝仪皇后，即嘉庆帝生母，也在此剧中被规划为帝后情感决裂的诡计者，而没有《延禧攻略》中体现得那般夸姣。

她们三人，终究谁是乾隆的真爱？

应该都是，可是分阶段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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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生母孝仪皇后，在《延禧攻略》中名叫魏璎珞，而在《如懿传》中名叫卫嬿婉。

魏璎珞为人正直，机敏活络，带着查询姐姐死因的使命，凭借孝贤皇后弟弟傅恒的痴情，混入宫中，最终放下恩怨伺候皇后。孝贤皇后临终前，托付她代替自己辅佐乾隆成为一代明君。

编剧不无虚拟，可是大事不虚，没有篡改她的姓氏。

她本姓魏，后被乾隆抬旗入满，改作魏佳氏。《清列朝后妃传稿》记载：“高宗孝仪纯皇后，仁宗之母也。本姓魏，正黄旗包衣管领下人，族入满洲称魏佳氏。”

孝仪皇后身世汉军，但自乾隆十年由贵人提升为令嫔，三年后升为令妃，乾隆二十四年晋封为令贵妃，再六年后进位为皇贵妃。

乾隆二十二年至三十一年间，令妃先后生育了皇七女固伦和静公主、皇十四子永璐（四岁夭亡）、皇九女和硕和恪公主、皇十五子永琰（后改颙琰，即嘉庆帝）、皇十六子（幼殇）和皇十七子永璘。

十年时刻，有四子二女的生育大数据，足见乾隆是很宠爱令妃的。

乾隆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七日将其提升为贵妃时，称誉令妃魏氏：“素娴女诫，早侍掖庭，勤慎存心，柔嘉著范，钦承圣母。供内职以无违，敬佐中宫，禀徽音而有恪”，“称庆于宫闱”。（《清高宗实录》卷六百〇三）

乾隆与令妃

魏氏以聪明慎重、大方正经，赢得了乾隆的眷顾宠爱，深得后宫世人点赞。

《如懿传》却给她改了姓氏，以卫嬿婉的诡计心计、夤缘而上，乃至为了怀孕而不择手段，使用乾隆多疑的帝王心术损害继皇后，不失为一个贱婢、奸妃、毒妇形象。

乾隆最能生育的后妃，居然要靠歪门邪道寻求怀孕。

这是现代影视剧创造的匠心独具。

当然，乾隆与继皇后心生过节，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乾隆三十年五月初十日将令贵妃提升为皇贵妃，让曾从皇贵妃的方位上很快升做皇后的继皇后失掉自傲。

继皇后失掉了沉着。想开端，她被封爵皇贵妃时，富察氏皇后已故，后宫虚位以待；而令贵妃成为皇贵妃，若想再进一位，也需继皇后自毁长城，砸了金饭碗。

继皇后截发抗礼，形似咒骂，激怒乾隆张狂报复。可是，从乾隆声称不曾废后，只让魏氏做了皇贵妃十年，也算是自证并非始乱终弃的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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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孝仪皇后的名号，是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三日，揭露皇十五子嘉亲王颙琰为皇太子时，追赠皇太子生母令懿皇贵妃为孝仪皇后。

此刻，魏佳氏已逝世了二十年有余。

《清高宗实录》卷一千四百八十六记载，乾隆帝在圆明园勤政殿御门听政，招集皇子皇孙、王公大臣等，将乾隆三十八年“所定密缄嗣位皇子之名，公同阅看，立皇十五子嘉亲王颙琰为皇太子，用诏吩咐，定制孟冬朔，颁布时宪书，其以下一年丙辰为嗣皇帝嘉庆元年。……皇太子生母令懿皇贵妃，著赠为孝仪皇后，升祓奉先殿，列孝贤皇后之次”。

乾隆这样做，不过是把嘉庆帝上位后要追封生母的工作，提早做了——

一、乾隆以皇帝的身份追封已故皇贵妃为皇后，安慰逝者，也宽慰生者。

二、魏氏被追封为后，既寓有乾隆的夫妻情深，也见证其本身的母凭子贵。

三、嘉庆上位后追封生母，也需太上皇恩准，尚不如乾隆提早完成，愈加面子。

当然，此事能够影响后世，嘉庆生母被追赠为皇后，是乾隆生前供认的，而不同于此前清帝追封或追尊生母，都是嗣皇帝上台后的一大政治使命。

这，开了有清一代的先例。

这也是大清王朝仅有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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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妃在《延禧攻略》中有名有姓，叫做魏璎珞，然在历史上，她却只剩下两种有差异但不变本质的姓。

她在乾隆朝姓魏，到了嘉庆朝由于儿子做了皇帝，被抬旗入满，成为满洲镶黄旗人，改姓魏佳氏。

魏佳氏生于雍正五年七月，依内务府选秀女对年纪的规则来看，她大约于乾隆六年前后入宫。

故宫博物馆保藏的乾隆汉服行乐图

她死于乾隆四十年正月二十九日，追谥为令懿皇贵妃，于十月二十六日奉安裕陵，翌年，乾隆帝有诗《孝贤皇后陵酹酒》云：“草犹逮春绿，松不是新栽。旧日玉成侣，仍然身傍陪。”自注：“令懿皇贵妃为皇后所教养者，今并附地宫。”魏氏曾得乾隆元后富察氏照顾教养，并促进她成了乾隆当之无愧的女性。

从乾隆三十年五月封爵其为皇贵妃的册文“早侍深宫，夙娴懿范，襄廿年之内治，麟趾凝祥”（《清高宗实录》卷七百三十六），和四十年册谥令懿皇贵妃的册文“三十年椒壁如新，空余芬烈”（《清高宗实录》卷九百七十六）来看，魏氏该是乾隆十年头正式成为乾隆的女性的。

魏氏开端该是中宫的侍女，因孝贤皇后某时身体不适，受命为乾隆侍寝，总算乾隆十年正月晋位贵人，十月升为令嫔。

乾隆命工部尚书哈达哈为正使，内阁学士伍龄安为副使，打着皇太后的旗帜，对魏氏行封爵礼，高度欣赏魏贵人：“久娴姆教，长奉女箴，礼法是宗。凛当心而严翼，敬勤弗怠。”（《清高宗实录》卷二百五十三，乾隆十年十月甲申）

此次，乾隆封爵四妃，即纯贵妃苏佳氏、娴贵妃那拉氏、愉妃珂里叶特氏和令嫔魏氏。

从受命行封爵礼的正使身份来看，乾隆是用了心的。封爵贵妃，大学士出任；而封爵愉妃、令嫔的正使，皆为尚书：前者为礼部尚书来保，而后者为工部尚书哈达哈。来保以礼部尚书，获授领侍卫内大臣；而哈达哈以镶红旗都统兼工部尚书。

等级适当，标准适当。

足见，乾隆对令嫔的封爵礼，有意凸显对她的宠爱和注重。

此外，从乾隆封爵令嫔的文书开端，每次提升封爵，一向有二字不变：封爵令嫔时，称其“必选柔嘉之质”（《清高宗实录》卷二百五十三）；到了乾隆十四年四月初五日封爵令妃，称她早侍深宫，有“柔嘉之质”（《清高宗实录》卷三百三十八）；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七日封爵为令贵妃时，赞誉她“柔嘉著范，钦承圣母”（《清高宗实录》卷六百〇三）；三十年五月初十晋封为皇贵妃，则欣赏“令贵妃敬慎柔嘉”（《清高宗实录》卷七百三十六）。

柔嘉者，温文仁慈也。

尽管乾隆四十年二月十一日册谥红颜薄命的魏氏，为令懿皇贵妃的册文中极尽哀思，只要“嘉名”“嘉号”（《清高宗实录》卷九百七十六）之类词汇，不称其“柔”，但，到了六十年十月，揭露密建皇储的隐秘，册立魏氏所生的皇十五子永琰为皇太子时，追赠魏氏为孝仪皇后，升祔奉先殿，乾隆说：“惟令懿皇贵妃魏氏，德著诚庄，性昭淑顺，柔嘉维则。”（《清高宗实录》卷一千四百八十九）

“柔嘉维则”，语出《诗 大雅 烝民》：“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唐朝大经学家孔颖达疏：“柔软而美善。”这是魏氏宠冠后宫的内质，也是留给乾隆追思的印记。

乾隆开端为魏氏预备的封号，挑选“令”，也是从《诗经 大雅》中择字：“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卷阿》）在乾隆心里，魏氏犹如圭璋般的性质。

永琰于乾隆五十四年封为和硕嘉亲王，六年后登极，改元嘉庆，想必乾隆也是由于其生母魏氏留下的性情“柔嘉”所得启示。

乾隆对魏氏之深爱，誉之柔嘉，封之令号，谥之孝仪。不料一百多年曩昔，近代我国“睁眼看国际”的代表人物魏源，在《默觚下 治篇十》中说“何曾不柔嘉而令色仪乎”，杂糅了乾隆礼赞魏氏的三大褒词，但赞赏的却是汉朝的三个男人（孔光、胡广、公孙弘）。

是偶然，也不乏诙谐。

乾隆以天朝上国自许，奉行闭关锁国，使大清王朝盛极而衰。而魏源提出“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建议，要变革落后的我国。

当然，在乾隆厚遇魏氏的情分上，却比其政治偶像康熙有前进，改动了一大恶习。

康熙因皇八子胤禩的才华拔尖，深孚人气，痛斥其“系辛者库贱妇所生”（《清圣祖实录》卷二百六十一，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甲子）。康熙所称的“辛者库贱妇”，即胤禩生母良妃卫氏（疑本姓觉禅氏），从属满洲正黄旗，其父为正五品内管领阿布鼐。娘家身世寒微，但也是上三旗。康熙由于胤禩派人送来的两只海东青奄奄待毙，恼羞成怒，奄奄待毙，发酵成闻名的毙鹰事情，要与从前十分倚重的爱子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康熙恨子之切，而辱妃之重，哪怕曾封其为妃，也是极尽狠毒之词。

孝仪皇后的身世不尊贵，其父魏清泰为正黄旗包衣内管领下人。尽管清泰之父武士宜曾做过一个月内务府总管大臣，但不能改动魏氏宗族作为汉军包衣的身份。

可是，乾隆并没有因而看不起魏氏，而是特别的宠爱。

一、魏氏于乾隆六年进宫，即在十年封贵人不逾一年，即升为令嫔，三年后再升令妃，于乾隆二十二年生下第一胎。魏氏入宫十五六年，一向没有生育，但在那个母凭子贵的帝制时代，乾隆仍对她特别恩宠。

二、自乾隆二十二年至三十一年间，令妃先后生育了皇七女固伦和静公主、皇十四子永璐（四岁夭亡）、皇九女和硕和恪公主、皇十五子永琰、皇十六子（幼殇）和皇十七子永璘。十年时刻，除了忻贵妃戴佳氏生下一胎外，后妃成群的乾隆帝，只要魏氏一人在不停地怀孕生育。四子二女的生育大数据，更见乾隆是很宠爱魏氏的。

三、魏氏生下永璐后，即被晋封为令贵妃。魏氏生下永琰第五年，乾隆再将其进位皇贵妃，全然不顾继皇后那拉氏的不满。

那拉氏断发，以示强烈不满，成果被乾隆采取了不废而废的方法，予以赏罚。魏氏尽管生前没有享受到皇后的荣誉，但她已然是乾隆后宫的女主人。

此文选自向敬之新书《清史不忍细读》，华文出版社2019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