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里的柳絮词看曹雪芹对诗词的考究

翻读《红楼梦》中的诗词，常常都被才女们的诗词冷艳，除了敬服曹公的大才，也经常揣摩曹公所作诗词的意图。

在大观园中宝玉和姐妹们做了许多的诗词，除了宝琴的一首《西江月》是平仄交换的韵部以外，其他人所做，无论是诗仍是词，都是用的平声入韵，可唯一湘云用了一首仄声入韵的《如梦令》来填柳絮词，想来这应该不是曹公偶尔为之，应是曹公精心选择此词牌，为湘云量身定制。

《如梦令》本名《忆仙姿》，创调之作是五代后唐庄宗李存勖所作，词存《尊前集》，三十三字，五仄韵，一叠韵。后人嫌其名不雅观，故改为《如梦令》。后演变出六变格，但多以庄宗词为正格。

《忆仙姿 曾宴桃源深洞》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中仄中平平仄（韵），中仄中平平仄（韵）。中仄仄平平，中仄仄平平仄（韵）。平仄（韵），平仄（叠），中仄仄平平仄（韵）。

此调于五代时仅庄宗两首词，从北宋开端，宋人遽然偏好此调，著作极多。一般用于抒发之作，自东坡用以游戏和表达旷放之情后，也有作者用此词牌作言志和写景。

长短句歌词的方式之美，是依据“奇偶相生，轻重相权”的八字规律加以错综改变而构成的。依照曲调波澜崎岖的音节，参之以曲中所要表达的爱情崎岖改变，结合文字的平仄崎岖，相应给予妥善的组织，因而叫“依声填词”。

从前看过李健的一档访谈节目，说发明《风吹麦浪》时，有一段旋律是没有歌词的，原因是他觉着汉语普通话在音乐发明中是有抵触的，不适合填词，为防止影响了旋律，干脆就不写歌词。

大师黄霑就不存在这样的一个问题，由于黄霑是说粤语的，粤语歌曲很好地保留了宋词传统，他发明歌曲原本便是依声填词的。

尽管宋元时期宋词的内容已逐渐和原有曲调的音乐脱离，成了李清照笑话的“句读不萁之诗”，但它的句式参差，看起来好像是十分自在，而实践上得遭到许多限制，对表达喜怒哀乐等等的不同情感，联系的确十分重要。

一般来说，每一首词牌的句式组织，在音节上总不出和调和拗怒（同律诗）两种。要看每首词牌在句式奇偶和句度长短方面是怎样装备的，以及看词牌对每个句末的字调是怎样组织的，从这上面显现口气的短促与舒缓，声情的激越与和婉。

《如梦令》每个语句上下适当的方位都用的仄声，就有着一些拗怒的气氛，且句句协韵，也便是韵位过密，自身就适合用在表达激切紧促的思维爱情。

《如梦令》这一短调，起句便是两个六言偶句，违反了“奇偶相生”的调和规律，上下阙除第三句落脚字用平声，比较和婉外，其他均是仄收，所以就形成了拗峭激越的声容，适合表达婉曲的爱情而带有激切意味的。选用这样的词牌来体现作者的写作思维，是不会流于软媚的。

再看湘云所写的《如梦令》：

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使春色别去。

榜首句“岂是绣绒残吐”，开篇便是否定，湘云所写不是春天里破落的柳絮，而是李煜《一斛珠 晚妆初过》：“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的情物。

“卷起半帘香雾”，柳絮带着春天的芳香，扑入了帘中，影影绰绰就像是雾气。一个“卷”字，用得何其洒脱。这个开篇，像极了湘云的性情，豪爽、特别，湘云是不屑于悲春的。

湘云是自傲的，春天里曼舞的柳絮是能够顺手拈住的，燕子纷繁，游戏飞琼，定是妒忌我这份惬意。

“且住，且住！莫使春色别去”，最终一句开端“惜春留春”了，春色走得太快了啊！必定要把这夸姣的春天留下！湘云不是王安国《清平乐 留春不住》的对夸姣岁月逝去的惆怅，而是辛弃疾《摸鱼儿 更能消几番风雨》“春且住”的豪语。

曹公在《红楼梦》中的每首诗词都下了大力量，依照专家剖析，便是每一首诗词都是暗示其作者的人生隐喻。叶嘉莹先生就点评过《红楼梦诗词》，说曹雪芹的诗不算是最好的，但放在小说中却是极好的，也便是曹公所写的这些诗词都是为小说的中心思维服务的。

当然，这首《柳絮词》也不破例，考证派考证说湘云后来与卫若兰结合，新婚是圆满的，仅仅是时间短的。权且不管这首词是怎么的暗示湘云今后的人生进程，可湘云的侠气在这首《如梦令》中是体现的淋淋尽致的。

也有多位学者考证，陪雪芹到最终的便是湘云的原型，且不说真假与否，只从曹公在对湘云的诗词发明来讲，的确是另眼相看的。

作者：张宝永，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