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为何用鸟来代表人之五伦

唐今后我国呈现了一幅以道德为主题的吉利图，名为《五伦图》或《伦叙图》。这幅图以凤凰、鹤、鸳鸯、鹡鸰、黄莺别离代表君臣、父子、配偶、兄弟、朋友之道，蕴含着深入的传统文化内在。

孟子提出五种人伦联系

传统吉利图大部分通俗易懂，众所周知。但也有一些内在极深，若无国学根基，便不知其涵义安在。如常常呈现在绘画、瓷器、刺绣等上面的《五伦图》，表面上看仅仅一幅花鸟图，与其他花鸟著作无多大差异，实际上却大有深意。

《五伦图》的画面是以凤凰为中心，在树、石、花卉、水中还有仙鹤、鸳鸯、鹡鸰、黄莺四种禽鸟呈现。从这幅图的称号可知，这五种吉利禽鸟别离代表五种人伦联系。哪五种人伦联系？便是《孟子·滕文公上》所说的：“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配偶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即父子、君臣、配偶、长幼（兄弟）、朋友之间的联系和应当遵从的行为准则。《五伦图》中，以凤凰比方君臣之道，仙鹤比方父子之道，鸳鸯比方夫妻之道，鹡鸰比方长幼（兄弟）之道，黄莺比方朋友之道。

明显，《五伦图》是古代艺术家依据孟子上述这段话创造出来的。但问题是，孟子明明说为了使人有别于禽兽，“圣人”才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但为什么后人偏偏用禽鸟标志“五伦”呢？难道人对道德道德的遵从和把握还不如这五种禽鸟？

五伦图

学习动物利益反映谦卑情绪

在答复这个问题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下孟子的人伦观是怎样构成的。孟子说到的“圣人”，是指舜。《尚书·舜典》载：“帝（舜）曰：‘契，群众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舜发现其时百官种族之间不行友善，人们家庭内部也不行调和，便重用契担任司徒一职，担任教化作业，还要求契以宽厚为本。“五品”即“五伦”，又称“五典”、“五常”，但其意义与孟子所说的“五伦”不完全相同。后世注释者多以为“五品”是指父、母、兄、弟、子，推广“五教”，是要到达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意图。后来，孔子提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此基础上，孟子在“五伦”中增加了君臣联系和朋友联系，从而把“五伦”从家庭道德标准扩大到整个社会都应当遵从的行为准则。

现在回过头来解说前面的问题。《五伦图》以五种禽鸟标志“五伦”，尽管是艺术家的创造，但并非顺理成章随意将就，而是依据前人对这五种禽鸟日子习性的深入知道创造出来的。图中五种禽鸟形象美丽、姿势各异，再配以树、石、花、水，使画面愈加天然生动。这种寓教化于美术的方法，无疑使传统道德道德教育愈加立体化、多样化。

古人以为，尽管人是万物之灵，是地球上第一流的动物，但人和万物之间是相互依存的联系。每一种动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人类应该学习的利益。人类学习动物的利益，并不意味着人不如禽兽，而是反映了人类面临万物时应该坚持的谦卑情绪。

凤凰是古籍多次记载过的“神鸟”。《山海经》称凤凰“饮食天然，自歌自舞，见则全国太平”。《韩诗外传》称凤凰“戴德、负仁、抱忠、挟义”，全国有道则凤凰呈现。《禽经》称“鸟之属三百六十，凤为之长，又飞则群鸟从，出则王政平，国有道”。故后人在创造《五伦图》时，用凤凰表明君臣之道，涵义“君青鸟使以礼，臣事君以忠”。孟子称“君臣有义”，其意义大约也是如此。

五伦图

仙鹤标志父子 鸳鸯代表夫妻

《五伦图》为什么用仙鹤标志父子联系？很多人都知道，仙鹤在古代是长命的标志，《淮南子》称“鹤寿千岁，以极端游”。鹤在禽鸟中，位置仅次于凤凰，在古代是一品文官的标志。但鹤的另一层内在现在知者甚少，这层意义源于《周易》。《周易》中孚卦“九二”爻辞：“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鹤父在山阴鸣叫，鹤子随之鸣叫相和，父子之间遥相呼应，这是鹤的天分，犹如“父子有亲”，故后人用鹤来标志父子联系。

鸳鸯代表配偶，则人所共知。此种观念在晋代曾经已有。晋崔豹《古今注·鸟兽》云：“鸳鸯，水鸟，凫类也。男女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思而死，故曰匹鸟。”故挑选一种禽鸟代表夫妻联系，非鸳鸯莫属。孟子提出“配偶有别”，是发起男主外女主内，跟现代社会的配偶之道有所不同。

很多人对鹡鸰也不太熟悉。它是一种嘴细，尾、翅都很长的小鸟，头顶黑色，前额白色，形状有的像舞台上张飞的脸谱，所以人称“张飞鸟”。这种鸟只需有一只离群，其他鸟就鸣叫起来，焦急地寻觅同类。故《诗经》有“鹡鸰在原，兄弟急难”之句，后人便用鹡鸰代表兄弟之道，这种联系的准则是“兄友弟恭”，即孟子所说的“长幼有叙”。

朋友之间最重要的行为准则是讲信用，所以孟子说“朋友有信”。哪一种禽鸟最讲信用？留鸟很守信，每年按时北徙南迁，鸡也讲信用，每天早上按时打鸣。但这些禽鸟虽守信，却不能代表朋友之间的联系。所以古人又从《诗经》中寻觅创意，发现《诗经》中有“莺其鸣矣，求其友声”之句，便用黄莺代表朋友之间的共处之道。

五伦图

禽鸟审择高栖诗人比兴人伦

《五伦图》的呈现，应该在唐代今后，由于至今没有见到宋代曾经的《五伦图》。现在能够看到的是宋代的纱绣著作，但不叫《五伦图》，而叫《伦叙图》。此幅著作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图画用纱绣“二丝串”法绣成，图上有凤凰、鸳鸯、鹡鸰、黄莺、鹤，各自翱翔休息于水、芙蓉、竹、梧桐间，暗寓“五伦”。自此图呈现后，逐步被人们认同，遂使上述五禽成为“五伦”的标志，并跟着各种艺术类别的开展，广泛呈现在绘画、陶瓷、木雕、玉雕、铜器等器物上面，成为广受群众喜爱的传统吉利图。

清代是《五伦图》最盛行的时期，许多艺术家和民间工艺人都参加了《五伦图》的创造，撒播下来的著作也最多。如清末画家任伯年，有感于西风东渐，传统道德道德逐步被人们淡忘，便绘《五伦图》赠送给友人章敬夫。

章敬夫在自识中道出了任伯年的心声：“思我中夏君臣、父子、配偶、昆弟、朋友之伦，历尧舜三代以来，以导以教，化人已深。何世变日移，滔滔是也。及见禽鸟，尚能审择高栖。诗人都比兴人伦，举凡凤凰之系君臣、肃鸨之系父子、雎鸠之系配偶、鹡鸰之系昆弟、嘤嘤莺鸣之朋友，多识之益，具在三百篇中，能够人而不如鸟乎？”

（作者：钟葵 来历：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