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一道西红柿炒蛋,她练习了40天,是因为……
红烧、烹炒、烘烤;青菜、鱼肉、豆腐……这些生活中的寻常,在他们的生活里变成闪烁的光点和希望。11月初,来自全国多个城市的10位唐氏儿汇聚在广州的一个农场中,一身大厨服饰,面对桌前的配料、食材、电磁炉和烹饪工具,展开厨艺的同时,时间像放慢了的帧数。
唐氏儿伴有唐氏综合征,因为智力落后、生长发育障碍等因素,日常的一道西红柿炒蛋,普通人一天就能学会,对他们来说也许是巨大的挑战。制作菜式的每一道环节都是一次“困难的跳跃”。然而,如果忘掉反反复复的练习和“心智障碍”标签,他们也能化身自己生命中的“大厨”。
这一天,由广东省慧灵智障人士扶助基金会主办的唐氏儿当家做“煮”厨艺大赛上,10位唐氏儿成为厨艺比赛的主角。一位活动负责人和记者说,比赛旨在推动心智障碍人士平等参与社区生活,培养心智障人士的独立生活能力,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社交、娱乐和就业的快乐。
现场,食材的香味跟着时间一点点溢出,夹杂阳光和农场的青草和泥土气息。很少人知道,这场比赛,或这些美食寓意的美好希望,早从今年年初甚至是更早之前便慢慢的开始。
现场:清水、香油、辣椒调制出成长的希望
“这场比赛里,选手们前一晚就亲自到超市买食材,自己挑选和付款。”慧灵的一位工作人员和记者说,活动的主题是“当家做‘煮’”,因此无论是比赛还是平日的训练里,唐氏儿都是尽可能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照比赛规则,每位选手有80元的食材预算,不能买多,也不能买少。而大家在原材料和菜式选择上则有着高度的选择权。于是,现场的唐氏儿们买到一种,就在名称后面打钩做记录,并仔细对照。
一天后,红烧豆腐、醋溜包菜、酱油鸡……农场田间,10位唐氏儿穿上了大厨的服装,戴上厨师帽,赛前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向着厨艺大赛的评委一字一句介绍自己和将做的菜式。
接着,桌台前,面对原材料和烹饪工具,从洗菜、切片、下锅以及种种烹饪手段,就像一场闯关挑战,每一个环节跟着时间的延伸,香味在田野间流窜。
每一个动作都是努力的结果。当评委们开始逐个品尝菜式时,唐氏儿们紧张却又期待,有的唐氏儿更是主动走上前,“撩”起了评委,让现场笑声四起。
一位参赛者的厨艺指导吴老师说,随着唐氏儿的长大,父母也渐渐老去直到失去照顾他们的能力,这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题。孩子能自己穿衣自己做饭,父母不在家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实际上这就是家长的心愿,“这个比赛非常有意义,不管他们做的菜怎么样,只要他们能自己动手去做,实际上的意思就是成功了。”
何永坚是其中一位厨艺大师,从清远过来参赛。这次的比赛里,他凭借着味感、观感、造型、卫生、创新、遵守秩序六个方面的发挥获得了二等奖。很少人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家里只剩下年迈的母亲,而何永坚自己学做菜已经有6年了。在比赛结束后,他举着奖杯,对着天空说:“老豆,我得奖了,奖金我要送给妈妈。”还有的唐氏儿,则是希望以后让父母旅游更轻松。
最后的集结分享环节,不少唐氏儿开心地笑了出来,分享着自己的名字,期望交朋友。对他们来说,他们的菜式得到了认可,是一个生命里“大大的奖项和荣誉”。
背后:一道简单的菜背后,是生活的向往
一位活动负责人和记者说,自立生活对于健全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但对于心智障碍人士来说却需要跨越重重困难,例如父母的过度照顾,周围人的歧视和不理解,渐渐使很多心智障碍人士丧失了自己做事的能力和意愿。
“其实他们渴望拥有自立、自尊的生活。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社会的发展,现在已经有慢慢的变多的心智障碍者融入社会,甚至可以独立生活,成为了生活中的强者,厨艺大赛中参赛选手们做的不单单是菜,更是一份浓浓的爱,一份对生活的向往和自信。”该活动负责人说。
对于唐氏儿来说,做菜本身也存在各种危险,但若不跨过这道坎,也无法获得成长。阿培是本次的参赛选手之一。他的参赛作品是酱油鸡,可是前一天在超市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整鸡售卖,在货柜旁越找越沮丧。
一旁的辅导员见状,鼓励阿培去咨询店员处理问题。这又是充满挑战的一步——阿培害羞,看到店员在给其他顾客称重,礼貌地在一边等待,直到称重的顾客走完,才一步步试探性走近向店员开口,询问整鸡在哪个货柜。这一幕感动了不少工作人员,对他们来说,阿培迈出了关键的一步,这就是开心的事情。
时间再退回一个月,同样成为决赛参赛选手的长沙李晨瑛正通过40天训练,学会西红柿炒蛋。而她“出师”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将这道已经训练娴熟的菜送给一位半瘫痪的老人。在社工支持下,李晨瑛前往超市选购西红柿和鸡蛋,挑选新鲜的食材,开始制作的过程,她将西红柿切得比较小块,鸡蛋打在碗里搅拌,然后进行翻炒,经过20分钟的制作,西红柿炒蛋出锅,送到了老人家,老人对这道菜也是赞不绝口。
厨艺大赛的活动负责人和记者说,“慧灵本身一直坚持社区化、正常化的理念开展服务,将服务点星罗棋布在100多个不同的社区里,不显现其‘突出’而融于‘正常’。而本次厨艺大赛从今年4月开始筹备,吸引了来自全国十五个城市的选手报名,其中,此次厨艺大赛中陪伴协助唐氏儿的正是社区家长。”
2000年,慧灵率先打破集体寄宿的封闭模式,开办了全国第一家“社区家庭”,让智障人士回到不同的社区居住。由5-6名智障人士和1名“家庭妈妈/爸爸”组成一个家庭,共同分担家务,彼此分享生活点滴。截至目前,慧灵在全国范围内大约开设有77个“家庭”,为400多名成年心智障碍者提供社区化的住宿服务。该负责人说,“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大型活动,让心智障碍群体体验生活和融入生活。”
广州日报全媒体文字记者:苏赞
(图片以及选手资料源于受访者并获得受访者同意登出)
广州日报全媒体编辑:吴一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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